这才看清,原来是个极弱小婴儿。
这样点儿大,不该带到街上来。
年亮富见她身上薄袄破着个洞,蒙着烟熏过油腻,头发垢成缕缕,再瞧那尖尖下巴,确有几分面熟,下死劲打量两眼,忽然惊道,「你不是小凤喜吗?」
小凤喜哇地下哭出来,抽抽噎噎地说,「老爷,可不是。从南京熬着命走这路,好不容易进城,抱着这小冤家到年宅找你,被看门拦。亏得有个听差好心,告诉到这里来等。」
年亮富左右看看,所幸这里已经近巷口,四下无人,倒也不招眼。
事件连续发生两起,把警察厅也惊动,局势更为紧张。
连年亮富也少不得老老实实坐起衙门。
只是他脾气,向来是坐不住,虽然备白面在身边偷偷地抽,没绿芙蓉在身边,着实耐不住寂寞,这日寻得点空,就坐车往小公馆来。
不料轿车到巷口,猛地个影子窜出来,司机忙着踩刹车。
年亮富半点没堤防,差点撞到前面玻璃上,正变脸要骂司机,就见司机把头探到车窗外头,扯着嗓门骂起来,「撞丧呢!死乞丐婆子,不见有车,撞不死你!」
他不便下车,仍在车里问,「你怎成这模样?这孩子又是怎回事?不是给你千块钱,叫你舍他吗?」
小凤喜说,「到底是身上块肉,怎舍得下?究竟是生她下来。原本拿着老爷给钱,想着也不要唱戏,在南京找个安生活计,谁知道来飞机轰炸,炮弹簌簌往下丢,乱起来遍地打家劫舍,好人是没法活。在月子里背孩子,身上没个钱,路讨饭,路才到这。偏这小孽障,生下来就带着身病,您做父亲瞧瞧呀。」
年亮富头探,先就闻见股酸馊味,也不知是妇人身上,还是小婴孩身上。
那小婴孩模样又很不漂亮,脸皮皱成猴儿般,小鼻孔里淌着涎水,已流到脖子里。
他对小凤喜曾经是爱过,只为自己处长位置,不敢开罪太太,所以给钱送她走,后来包另个
那差点被撞妇人却反而急急走过来步问,「年亮富年大爷在车里头吗?」
边问,边目光往车里探。
年亮富也觉得诧异,把玻璃窗户摇下来,问,「你哪位?」
那妇人见他,眼泪似要迸出来,凄凄地说,「老爷,是呀。你难道连也不认得?纵然不认,你也该认自己骨肉,这小女娃娃,鼻子可不是和你般模样?」
便把怀里裹着团东西往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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