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来说,生命是从进入大学开始。上大学后,再没有人检查每分钟在做什,标准答案也不再受到鼓励。更重要是,获得种体验自由。直至今日,常常会想起在三所大学度过总计十年学生生涯。
记忆总是与季节、天气、温度、光线和气味紧密相关。比如会想起有年在加拿大做交换生,摄氏零下二十几度天气里,在图书馆门口偶遇个穿着哥伦比亚冲锋衣抽烟男同学。现在都可以回忆起他雪地靴上冰壳在门内吹来暖风中融化成摊雪水。也会想起另年夏末秋初,与另个同学骑车经过苏州工业园区成千亩平整草地。在巨大圆月下,天地间只有们二人。在这几乎是超现实场景中,们忽然发现草地中央有个个小小池塘,露珠清圆,荷叶触手可及。
毕业后,在江南大学教中国古代文学。这门课程从先秦到清末,长达四学期。每当检视这份工作在生命中价值时,最能说服是那些可以勉强称得上“感应”瞬间。有年冬末春初,讲到李商隐《无题》中“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1],刚解释完为何“有轻雷”胜于“响轻雷”,教室里就泛起阵浅浅骚动。随即听见那年第声春雷正从地平线上缓缓滚动而来。春之欣喜仅此瞬,人们相互询问刚才是否是幻听。有年春夏之交,正在讲陶渊明《停云》中“翩翩飞鸟,息庭柯。敛翮闲止,好声相和”[2],雨却不知不觉停,两只白头翁在窗前低矮蜡梅树上姿态娴雅地梳理羽毛。此类例子难以尽数。曾带着路上折来木槿花去讲《荣木》,也曾在秋末树林里看到两个满头沾着草片学生,说是正在寻找古诗里那种坚硬如木又香到可以熏被子木瓜。怎好意思对他们说,最后颗木瓜已经被采掉。
在江南读古诗有独特福利,大部分感受能在日常生活中直接领会。江南大学西侧那些矮矮山丘,属于太湖边缘“湖东十二渚”。越过山丘,就是三万顷湖波。山上种着茶叶、紫藤、杨梅和柑橘,在四时、朝暮、晴雨或远近变化中,变换着不同色彩,折射出不同情感。有个朋友在山里租房子画折枝花卉,骑十五分钟车就可以到学校喝咖啡。这种穿越感使觉得现代生活与古代心灵之间未必有多深隔阂。
2016年冬末个夜里,想起山中春天,情不自禁地跟朋友们分享王维《山中与裴秀才迪书》。没想到贯穿春天诗歌课就此开始。那整个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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