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你忘掉起程日期后,那通知就没意义,死亡也许就不再给你寄达新函书,而后也许它就会亲自登门。
在死亡登门到你面前时,你不要慌乱,不要急促,不要不知所措或对死亡呵斥或怒骂,就像怒骂个不受你欢迎客人或敌人。它来,你就把它请到屋子里,请到桌子边,请到床头前,以礼相待,平暖相处,聊天喝茶,静气而开心;也或许,你们谈着谈着,聊着聊着,来邀你、请你,或挟持你从此地到彼地迅速上路死亡,也会忘它使命和起程日期。
这样,你就高寿,从死亡手里或者口袋里,要回或说让它奉赠你几天、几月、几年甚或十几年或者几十年生命和美好。
从大伯生命历程和他最后生命十年里,不能定断他明白与死亡相处秘诀和密码,但他却有意无意地证实这点:正是他与死亡平和相处,才使他总是多病而无恙。可也正是他只是有意无意模模糊糊这点,而不是明牢记这点,才使他在八十二岁时,因为忘记死亡存在,忘记死亡始终与他如影随形,朝夕相伴,只是因着他们相处得过久,并过度相熟时,大伯忽略死亡在他身边存在和跟随,而最终导致死亡在凡尘滞步惊醒,死亡便在怔之后,灵醒它使命和归期,下子就把大伯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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