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肪来自门前圈养的猪,有时它也被放进屋里,从人类的盆子剩余分一杯羹。
一碗泛出淡黄的荞麦糊糊,是火炉旁的珍馐,给感冒了的老三喝。老三没有吃完的给妹妹,还有妈妈背上啼哭的小弟弟,小弟弟始终不愿意下地,似乎想尽量延迟离开襁褓的日子。阿妈又给老三喝水的饮料瓶里冲上些糖水。和盐一样,糖在这里是少见的,不仅费钱,还要走几小时山路去牛牛坝买回来。
地里出产以土豆为主,每年能收五千斤左右,至于玉米和荞麦,则只有不到五百斤的产出,其中含有一千多薄膜的费用和二十来袋化肥的投入。橱柜的后面有个空隙,放着一个巨大的箩筐,囤积的土豆种子蜂拥发芽,像是一座隆起的森林,是土屋里隐藏的奇观,寄托来年的希望。
有时需要卖牛羊买口粮。但牛羊的消耗大头不在平时。遇到婚丧节庆,尤其是丧事,石布家里喂养起来的牛羊会和所有彝人家庭喂养的一样,像雪堆消融。似乎平素的短缺,只是为了此时的饕餮殆尽。大的家支办丧事,一次可能杀掉上百头牛,平常的也要三五十只,炖成大块的坨坨肉,吃不完的都浪费了。叔叔说,假如丈母娘去世,他奔丧需要赶两头牛,外带五十件啤酒,五十斤白酒。全村人参与,所有人都必须喝醉,醉了躺哪儿是哪儿,一张查尔瓦裹身。石布家火塘边也有自酿的很稠的米酒,味道冲,来了客人,先打半碗拌上冷水喝,如同请人喝水。
婚事相对简略些,但叔叔结婚时,妻子娘家仍旧过来了一百人,杀了三头羊和两头猪。重头是在彩礼上,给了十三万。这些钱主要来自几个妹妹彩礼钱的对冲,她们出嫁时分别得到了二十几万和十五六万的彩礼。如果没同房的妻子最终悔婚,需要双倍返还彩礼,这成了事实单身的叔叔唯一的保障。
繁复的结婚程序,并不需要国家的介入,大多数人都没有办理登记,孩子的出生自然也是任意的,每家都有四五个以上,等到需要上户口,再缴纳罚款。政策规定可生三个,石布家里超生两个,前些年交了三千多罚款,眼下的罚款数字急剧涨到两三万。
叔叔的新房显得略为光鲜的一个原因,是他当着组长,每月有四百块补贴收入。叔叔看起来显得聪明,汉话也比家里人好一点儿,但和本村的其他年轻人一样,他没有出门打过工,因为语言不通。叔叔的职责中有一项是监督他们不准吸d。
毕摩是家中的另一宗收入和营养来源。这是家中祖传的职业,石布的爷爷是这一带最重要的毕摩师,每月要为人做五六场法事,报酬随驱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