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挺好,没本事。”她这么说着自己,像是为自己外表的出挑做个解释。类似的强调挂在妈妈口头,譬如说自己纳的鞋垫“丑”,自己“蹩”。
虽说如此,家里多了个做饭的邻居大婶,却使妈妈感到需要寻找位置。她开始打下手,拿手巾擦拭揉面的盆,动作却像她说话的声气一样,有些过度。揭开锅盖看水的时候,差点将一锅水碰翻在炉子上。说起在亲戚家做客的情形,声音也有些大。似乎无形中有种压抑下去的躁动。
到加煤的时候,邻居说放两块,妈妈偏生只肯放一块。过后又将冻着的蘑菇取出来,邻居让她放回去,她有点不情愿。两人此时的角色有些微妙,妈妈更像客人,却又不甘于此。
好在妈妈给霞莉和弟弟带了不少东西,书架子和一大堆文具,出水不流利的签字笔,还有很多双袜子,大多是别人给的。这让她有事可做,坐在炕上穿一个晾内衣袜子的塑料衣架子,霞莉爬到了她身边,看着妈妈拆开给姐弟俩买的袜子,一人两双。
妈妈穿好了衣架,把四双新袜子夹起,挂在门边墙上。邻居大婶说这样会落灰,妈妈不理。大婶在切面,妈妈一时又失去了角色,抱臂站着,又揭锅看看水开了没。
过一会儿她又想起了什么,回到炕上拿出一个乌龟壳,壳里带着点血丝,是坐席时有这么一道菜,拿回来给姐弟玩的,妈妈出门给了弟弟,却和在外间忙活的爸爸争起嘴来。爸爸骂了一句什么,妈妈回骂他“狗头”,两人进屋同坐在炕上,妈妈推搡了爸爸一下,爸爸笑着躲到破旧的沙发上。邻居大婶说这是有人,爸爸才不还手。正在吃饭的霞莉也说,妈妈平时很怕爸爸骂。
妈妈开始说坐车晕不吃饭。等到帮工和小孩吃完了,看到锅里还剩有两碗,才端碗来吃,还吃得不少。她说,一顿吃小饭(本地的一种面食)不能超过三碗,打麦时她吃了三碗,把自己胀的不行了。但说完她又拿起一碗来吃。
吃饭中间妈妈忽然面朝墙,沉默半晌,看似是端详墙上的东西,霞莉却准确地预先模仿了一声“阿嚏”,果然妈妈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饭后小黑狗想来吃碗底,妈妈不让,说:“吃了你又不帮忙。”霞莉反驳:“它咋不帮忙?你不在家,它替你看门呢。”类似的情景剧一直在母女间进行,似乎是为她们面目的全不相像增加一些弥补。下一个剧目是霞莉穿上了妈妈脱下的靴子,整条大腿陷了进去,一瘸一拐。
戏码也会发生在父亲和孩子之间,临睡前爸爸说自己年纪大了,把小孩给别人养,两个孩子打了一下爸爸,弟弟尤其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