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也是气极,提起音量,朗声重复遍:“请老爷责罚!”语音干脆,气魄隐现。
那声是带决绝,沈老爷被吓到,嗓子里哽住那口气倒是顺过来,看她半晌,终是叹声,走过去蹲下身道:“你心里委屈,知道。”
沈夫人抬眼看看他,又低下头,显然余怒未消。
沈老爷扶着她肩,笑声:“多少年夫妻,这时候才想起来和置气,何必?”
沈夫人也不相让,硬声道:“也是,多少年夫妻,这时候才想起来要打?”
背上血肉粘绢布,剥都剥不下来。沈夫人坐在房里,自审这漫长生,相夫教子,不曾有丝毫过错,儿子曾经性情孤僻过,她未免落人口舌,同意他去山中居住,母子分离多年。好不容易回来,却挨这顿毒打。打前没有句道理,打完也没有句解释,让她如何不气。
她本来就是外柔内刚性子,从沈清轩房里回来,召丫鬟,伺候着换下身上素淡衣裙,穿上华服,逢大礼祭祀时才佩戴首饰也并取出,慎重戴好,才去书房,恭恭敬敬对着沈老爷行妻礼,而后跪下,言不发。
沈老爷原就劳神,心里郁气,此时见妻子进来,虽没有开口兴师问罪,却跟儿子模样,往下跪,什都不用说,无声逼他。沈老爷起身走到她面前,指着这少年夫妻路过来女人,怒极反笑:“他说性子随,原来是诳。你们母子,才是真正模样。都赶着今日来逼。”
沈夫人抬头:“老爷是家之主,谁敢逼迫。养儿不教,是母亲失责,清轩已挨打,做母亲,自然也不能免过。”说虽是缓慢,却言辞铮铮,自有番执拗傲骨。这还是成婚这多年来,沈老爷第次被她发难问责,时竟有些手足无措,瞪着眼,沈老爷说:“你说什胡话!”
“没有说胡话。”沈夫人扬起尖尖保养适宜雪白下颌,冷笑道:“不过是来领家法。”
沈老爷啼笑皆非,摇摇头,“罢,知道你心里不服。这事你也是必须知道……只是你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是知道,恐怕下手比
沈老爷跺脚,“好得很!”拿起那沾血迹墨黑板尺,作势要打。
沈夫人却取出张纸:“打完后请老爷签字画押。”
“那是什?”沈老爷察觉不对,稍微冷静下来。
“休书。”沈夫人将纸张铺开,展与地上,“为妻不贤,教子无方,今日自领家法,甘愿被休,逐出沈家。”
沈老爷口气哽在嗓子里上不来,脸上憋得通红,墨尺掉在地上,哐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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