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舒葬礼后当天晚上,银娣因见赵德正整天神思恍惚,面露悲戚,就和丈夫小武松商量,置办几样小菜,请赵德正来家喝酒。除他们夫妇之外,小木匠赵宝明、朱虎平、更生和父亲都在场。德正不说话,其他人也都不敢言语。都说是赵德正与赵孟舒情同父子,点不假。不料,赵德正喝几杯急酒之后,抹下嘴,忽然对父亲感慨说,假如天假以寿,他要做完三件大事,却平生心愿。小武松问他是哪三件大事,德正说:“事情办成,你们就知道。”
关于赵德正要办三件大事说法,儿时也有所耳闻。本来是酒后闲话,没人认真地当回事。时隔多年,在龙冬满月酒宴上,小木匠赵宝明多喝几杯,却又旧话重提。他只手揽着德正肩膀,老哥、老哥地叫半天,还亲热地用脑袋去蹭他脸,把耳朵上半支铅笔都蹭得掉在地上,“老哥,记得你说过,这辈子要办完三件大事。可如今,不要说三件,五件事也都办完。你盖三间新房子,这要算件吧?你和春琴成家,可不是第二件?这第三件,就在眼前。龙冬过满月,你们老赵家,g,m事业后继有人。劝你赶紧下台,把大队书记位置让出来,来过过瘾如何?”
赵德正笑而不答,两眼眯成条缝。
他与宝明口气喝三杯酒之后,这才正色道:“你说这些都不算。要办那三件事,件都还没影呢!”
德正跟春琴结婚后,性情大变,里里外外都像是换个人。从前,他总是蓬头垢面,衣服邋里邋遢,几个月也不洗回澡。村里人要去向他汇报工作,因受不他身上那股酸味,同他打个照面都要后退三步。如今呢,他那笔挺中山装口袋里,总是插着支钢笔,皮鞋锃亮,走到哪阵风过,空气里都是股好闻胰子味。在过去,他自己走路撞人,都要骂人家“婊子养,瞎你狗眼”。可现在呢,他给社员作报告,被婴儿哭闹声打断,抓破头皮也想不起“最后点”到底该怎说时,也只是憨厚地笑,提前宣布会议结束。
村里人不得不对那个半塘嫁过来小丫头刮目相看。
可春琴也有她烦恼。有年冬天,她来家帮拆洗被褥,坐在脚盆前洗着洗着,双手就停在搓衣板上,呆呆地出神,眼泪却像断线珠子,抛抛滚滚。见她哭得伤心,就赶紧放下碗筷,蹲在她跟前,问她想起什伤心事。春琴猛地愣下,立刻板起脸教训说:
“吃你死人饭!大人事你少管!”
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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