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山回返之时,被清凉山风吹,醒言那些许酒意便完全散去。在月影斑驳山路上彳亍而行,再回想起刚才老道人路又歌又唱醉憨模样,醒言忽然觉得,这位相交多年、看似俗气非常老道士,却比自己之前遇见所有才智之士更为睿利。下午在后山,听清河那番话,直还只觉得淡淡然;但等白日喧嚣过去,行走在这夜深人静山路上,再想起他那番话,醒言忽觉得,为求大道至理,冒着各样可怕罪名,烧掉三清教主圣物手稿,那需要何等见识与勇气。
在风吹林叶松涛声中,醒言想到,那化胡而去三清教主,能想出这样办法,让后辈道门衣钵弟子不可拘泥前人死物,固然是大智大慧;而放到悠悠后世,真个敢
等酒终人散,醒言便取出路上买来醇酒,送给老道清河。为携带方便,从各地买来名酒,路上全都被醒言囫囵装在个皮囊中;因此此刻送出,醒言便有些歉然。
只是,刚跟老道道歉两句,却见清河拔开酒囊木塞,才嗅几下,便哇哇大叫,说道这酒绝佳。见他乐不可支,醒言也很高兴,又看他今晚酒喝多,脚步虚浮,便劝他不如将这沉重酒囊暂寄这里,明天再帮他送到山上。
这样好心建议,却被老道口回绝。醉醺醺老道,把酒囊紧紧抱在怀里,就像抱着只宝贝,两眼警惕,生怕醒言心生后悔,借故要回。
见他这样,醒言也无法,只好将他送出门。等到门外,醉意盎然老道个不察,脚下个趔趄,差点摔倒。这趔趄,倒把老道酒意惊醒几分。略想想,清河便定定神,口中忽然响起阵呼哨,其音清凉绵长。
“哈~这老头儿,虽然酒醉,中气倒挺足!”
正在清河这阵清啸余音袅袅之时,醒言忽听空中传来声鹤唳,转眼间便有只白鹤自天外飞来,翅转如轮,带着呼呼风声落到屋前石坪上。见到这只体形硕大白鹤,醒言顿时醒悟:
“是,定是老道招来仙鹤,要骑鹤归山。”
正这想着,谁知老道步摇歪斜着上前,只把那酒囊往白鹤背上放,回头又忙着找老张头要来几根草绳,将那酒囊在鹤背上系牢,又努力睁着醉眼,反复检查几遍,才在鹤首边嘟囔几句,然后将白鹤曲颈拍,发放它回马蹄山住处去——
“哈……这老道,真是嗜酒如命!摆弄这般神通,原来只是要将酒运回。”
见此情景,醒言忍俊不禁。又见老道醉态可掬,却不管不顾伸脚朝山路上踏去,醒言便赶紧上前扶住,直将他送到山上石居才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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