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彭府中这异状还未曾有人发觉。但过些时日,有位神完气足奴仆孩童,夜忽从黑甜乡中惊醒,却听到从府中某处,断续传来阵阵怪声,音调悲闷抑郁,于这小小孩童听来竟似恐怖鬼鸣。正万般惊恐间,忽见月光中阵淡淡黑雾涌到,便又是人事不知。
自此之后,彭家阖府上下才知出怪异。只是,虽然后来加派护院,甚至有衙兵自告奋勇前来看护,却仍是次次睡死,殊无漏遗。而自那次之后,便再也没人能从梦魇中中途醒来,包括最近那些上门锄妖道人术士。
“那,不知那位孩童
这水气浓重情状,已不似这些溪泉自然生发之气。看来,这彭家小姐内园,最有可能是那水灵出没之处。”
得这结论,醒言便赞小女娃句,然后就拉她起回转。
听得哥哥赞赏,这原本神情不安小丫头,立即又神采飞扬起来。只不过,毕竟心中还有些惴惴,这路便走得十分安静,只轻手轻脚跟在身后,生怕哥哥再说她不乖。
到傍晚,那彭府主人彭襄浦彭县爷从衙署归来,听闻又有道士上门,便在书房中接见。
与彭夫人不同,这面目清癯彭县爷果然有些眼光,并不因眼前这几人面貌少小,而起甚轻视之心。待和为首这位少年道人交谈几句,彭襄浦便越发觉着这几人并非只是胡混江湖术士。
说起来,凡人初次见面,面貌或有偏差,但经得番款谈,若是乖觉些,便立知眼前之人腹中几何。循着这理,虽然张堂主面貌与那些道骨仙风积年老道人相差甚远,但只略交谈,这饱读诗书阅人无数彭襄浦,便发觉眼前之人谈吐温雅,见识不凡,实非等闲之辈。
其实,彭县爷也难免不生出这样看法。别看这位超擢而来上清张堂主,在市井间与人谈价时,可以缁铢必较,争得不亦乐乎;但毕竟曾在塾中饱览诸子典籍,又受得罗浮灵山熏陶,见过恁大场面,骨子里便自有股温文大气,即使遇上彭县爷这样官宦文士,也自是进退有矩,言语得宜。
于是,本来只准备略相交接彭县爷,倒时打开话匣子,和谈吐清雅少年道士热络攀谈起来。
见他俩这样,旁边那位直神色淡然冰雪花灵,嘴角竟时莞尔——原是寇雪宜心中,亦想起自己这少年堂主往日诸般言行,钦佩之余,也觉甚是有趣。
稍稍介绍过自己,醒言便跟彭县爷询问有关宅中怪异之事。听得彭襄浦语带苦涩讲述,他才知道这彭府近个多月之中,约摸隔着两三夜,便如遭梦魇,合宅死睡,竟丝毫不知身外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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