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醒言这般激动。在他读书季家私塾中,也设有礼乐课程。礼乐课程中用来教授子弟识谱入门乐器,便是这种最普通不过竹笛。可是,即便集市坊间那些寻常竹笛费不几个钱,但家境穷困醒言却还是负担不起。对于张家来说,这银钱要不是用在衣食穿用上,那便是罪过。
因此,每逢这种课程,醒言便会去野山竹林中截得支竹管
礼乐,自己也什都能搭上点边儿。自己缺这几堂塾课,其实也没啥关系;反正自己这寒门子弟,从来也没敢在这诗书上能指望混出什衣食。现在对他来说,当务之急,便是得赶快再找得份零工,否则自个儿今后饭食都成问题。
今年他已经是个十六岁小伙子;穷人家孩子早当家,虽称少年,但早已算半个大人,醒言现在实在不好意思赖在家中吃白食。去哪儿呢?稻香楼?看刘掌柜刚才那番气歪鼻子嘴脸,这稻香楼显然没指望。该去哪儿呢?少年时间犯踌躇。
这时候,头顶上日头正好,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停有忙碌人流从呆立少年身边经过。呆呆想阵,为衣食发愁少年突然眼前亮:
“对!咋把刚才那老人家送东西给忘呢?”
正没个主张少年,忽然想起刚才那老丈赠笛赠书情节,心说自己还没拿这笛儿试试音呢。想到这儿,醒言便赶紧走到个僻静处,把那笛子从怀里掏出来,准备试着吹奏番。
说来也怪,这手中玉笛“神雪”,不仅模样清爽不俗,材质恐怕也有些特异。按理说般玉石琢成笛子,入手沉重,并不适宜长时间举在那儿吹奏;况且那石性坚硬,不似竹材那般清韧,以玉石为材料做成笛子,吹出音符往往没有竹笛那般清脆悠扬。
因此,虽说这世间并不乏玉笛,但基本上都只是有钱人家拿来装幌子:
要挂上条绢丝缨珞,再打上只红檀木架,当菩萨样供在书房中作为装饰——此谓“花瓶”之用;要便有些个风流子弟,寻常会友时笛不离手,拿着傍身,看上去平添几分骚雅,大抵也就与那“秋扇”异曲同工。总而言之,这世间般所谓玉笛白玉笛,其实就是根空心石棍;江湖侠客拿来舞弄,或能趁手,那正经乐工实是吹不大得。
而这玉笛“神雪”,怪就怪在这里。它入手虽非轻若鸿毛,但比那寻常竹笛却也重不多少;吹奏起来,其乐音婉转悠扬,却比竹笛更加清灵。于是才试吹小会儿,醒言便差点要热泪盈眶!
“真要好生谢谢那位老丈!张醒言,也终于有笛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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