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却依然是个问题——否则,上苍也太不公平。要不要为他染染呢?
周蓉路上多次想,要坚决改掉喜欢淋浴嗜好。是,她清醒地意识到,作为个中国人而乐于享受淋浴,肯定是种坏毛病。十二年前,在她任副教授那所省属重点大学里,教职员工福利待遇已经算很好,男女教职工也只能分单双号到公共浴池洗澡,每人每月最多限购十张澡票。不够用话,对不起,即使您是校长、书记,那也只能自己另找地方去洗。曾经就有位校长因为在公共浴池多出现几次,在教职工代表大会上被批评为有官僚特权思想。
所以,晓光说在家里也可以洗上热水澡,她简直有点儿喜出望外。
晓光第二次敲门。
“又干什呀,你?”
“上厕所。”
周蓉随蔡晓光去奖给他楼房里。
当她在卫生间淋浴时,蔡晓光几次敲门。他没想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情况下,她居然会将门插上。
第次她问:“敲门干什?”
他说:“想和你块儿洗。”
她说:“这小地方,怎洗得开?”
“能忍会儿不?”
“这……可以吧。”
“那就忍会儿。”
当她洗完澡,面对镜子擦干头发时,居然惊喜地发现,自己白发似乎少些。她难以相信地俯镜细看,其实并没有少,是灯光暗原因。
镜子中她脸,除肤色黑点儿,眼角有不细看不易看得出皱纹,轮廓还是当年那张美人儿脸。她身材也还是非常苗条,足以让许多同龄女性羡慕嫉妒。上苍对她这样女性真是太偏心,赐予她们美好容貌、身材和智慧,而且非常大度,迟迟不肯收回。
他说:“能洗得开。”
她说:“胡思乱想,别说洗不开,洗得开也不行,可没你那种毛病。”
当年,能在家里洗上热水澡人仍很有限。z.府十多年前盖起来公房,卫生间都挺小。普通中国人头脑中,不可能产生要在家中洗上热水澡念头。蔡晓光属于本市有条件超前体会好生活人物之,刚有电热水器上市,他便捷足先登。
周蓉在法国养成每天至少淋浴次习惯。在法国任何座城市,只要是付费居住地方,淋浴根本不是问题。如果住是朋友家,淋浴条件往往还更好。可以说,她已经是个享受淋浴喜欢淋浴女人。
淋浴能使她减压,女儿在美国以及回国途中表现又让她有心事。她和女儿同时成为无业者,这也让她高兴不起来——虽然母女俩终于踏在祖国土地上,这本该是欢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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