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春燕也够令人钦佩,对她妈居然只字未讲。她基本上是个保守不住什秘密
情,如同无意间朝她所站方向看眼,而她确乎是隐身,他们目光似乎仅仅是朝那个方向看眼而已。实际上当然并非那样——他们目光往往蜻蜓点水般在她脸上停留两秒钟,之后面无任何表情地迅速把目光移开。那时她感觉便似针刺脸,他们目光中太有男人寻思好看女人那种说不清道不明意味,她只有面无表情地当作个隐身人。
每次出门担水,她都要鼓足勇气。
春燕妈做得不错,很对得起她与秉昆妈之间老姊妹关系。她经常到周家去看看,帮着郑娟做这做那。她也总想从郑娟口中套出她来历,不是基于坏想法,而是认为自己有责任解真相,并由自己消除街坊们种种猜疑。她从不问秉昆事,严守小人物不问大事情本分。郑娟虽然感激她帮助,却很明智地保守着自己与秉昆之间那种“不正当”关系秘密。
对于秉昆朋友们,她却公开那种秘密。既然秉昆说他们是绝对可以信赖,那她认为还是坦诚相告为好。
首先解真相是春燕和德宝。那小两口也经常在天黑后来周家看看,问郑娟有没有什事需要帮忙。天晚上,大小三个孩子都睡以后,郑娟坐在外屋炕沿独自落泪。恰在那时,春燕和德宝来。因为对春燕妈心存感激,郑娟对他俩尤其觉得亲。结束天辛劳,卸下被各种各样目光所注视伪装,她当时心理脆弱得塌糊涂,没跟春燕说上几句话就掩面哭开。春燕劝,长久憋在她内心里难以对任何人道出半句秘密,便如水库水满得浮悠浮悠地终于决堤,泻而不可止。
春燕和德宝两人听得屏息敛气目瞪口呆,继而双双陪着落泪,后来春燕搂着郑娟也哭成泪人。
郑娟反而劝春燕:“姐,别哭别哭,只不过是时看不清以后会怎样,愁得实在没法,向你们吐吐心中苦水。秉昆说你们是绝对可以信赖朋友,心中苦水不向你们吐下,又能向谁吐呢?你们都只管放心,能再撑住阵。”
德宝听她此言,随即就跪下。他说:“你事实上是们哥儿几个嫂子。秉昆将来要不娶你,们哥儿几个都不答应。嫂子在上,就凭你为他们周家这种付出,请受曹德宝三拜!”
德宝说罢,嘭嘭嘭连磕三个响头。慌得郑娟手忙脚乱,边往起扶他边说:“你想要命啊?你想要命啊!”
春燕却从旁说:“家德宝是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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