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三年A市春节,也比前几年春节多些过大年气氛。除年货供应较为丰富,政治上不同寻常宽松也是个原因。这后点,主要是那些仍划在另册靠边站大小干部、不受待见知识分子们感觉。对于此两类人,政治气氛感觉怎样比年货供应怎样尤其重要。尽管“九三”事件发生过去快年半,余波还在持续,正式报道及小道消息不断地告诉人们,这里那里又挖出“余党”。人们在议论同时,不可能不展开必然联想。而联想旦展开,话题边界就延伸,以往相互之间不敢交谈看法、感慨,都敢于有所保留、谨慎地说说。当然,这里说人们,是向特别关心政治人们。划在另册靠边站大小干部和不受待见包括仍被视为“阶级异己分子”文化人,也敢于在春节期间相互拜年。他们似乎仅仅是被抛弃、遗忘而已,不再是需要狠狠打击阶级敌人。
光字片春节气氛却相反,两个年轻人非正常死亡,使光字片笼罩在种不祥之中。涂家虽已没人,交叉贴在门上,盖有法院和公安局大红印章封条并没被风完全撕掉。人们经过时,特别是孩子们和年轻人晚上经过时心里发毛,不愿看涂家门,都会低下头去加快脚步。韩家和周家样,也有个不大小院子。得知小儿子死讯后,他家人在小院门上挂出黑布幡子,春节也没除去。整个光字片三十儿晚上未响声鞭炮,唯恐韩家人发生误解,大家都自觉恪守民间道德。
大年初上午,升为街道副主任周母照例挨家挨户去拜年,并给几户老人和孩子身体不好人家送鸡蛋。秉昆则没出门,他移开整齐码放在只旧木箱上二十几棵大白菜,从箱子里抱出所有图书,摆炕。母亲“主动出击“,他估计不会有人来拜年,但还是插上门,以防万。他选出本车尔尼雪夫斯基《怎办?》,又将那些书按自己打算读先后顺序放入箱子,再将大白菜重新码在箱盖上。哥哥下乡前,家里并没有那些书,最多时也就三四本,随时藏起三四本书并非多难事。有时,哥哥们所读书是他自己、姐姐周蓉或郝冬梅从外带回家,他们集中时间几天内读完便不知还到哪儿去。
哥哥秉义下乡前天,指着那只旧木箱告诉秉昆里边装全是书。哥哥将只手按在他肩上,委以重托似说:“保存那些书使命就交给你。”
秉昆说:“为什不交给姐?”
哥哥说:“她肯定也得下乡。”
见秉昆副压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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