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劭直记得二〇〇五年遭遇翻车事故。那是隆冬,他从L市搭乘辆十吨卡车去山西,司机超载,这司空见惯,公路上跑运输人都这干,昂贵过路费迫使他们把利润像赌注样押宝在超载部分,假如被查,这趟就跑亏。重卡上路后,周劭坐在副驾。有时候,会有两名司机轮流开车,但那次不是,司机四十岁出头,问题很大,路上都在拍打自己额头。周劭问,喝酒吗。司机说,没有,只是感冒,发困。
卡车没有在任何休息站停留,入夜后,进入山西界内。周劭提议休息下,估算后半夜能进城。司机说,如果休息,就得是白天才能到。卡车在公路上行驶着,有那段路,似乎很偏僻,道路两侧全是荒地,对面开过也都是卡车,像发怒巨神呼啸而来,又擦肩而去。司机毫不吝啬地按着喇叭,继续拍打额头,周劭胆战心惊,感到自己像个恐高症患者被送上半空,然而他平时并不害怕坐卡车。他预感到这趟会遭遇不测。
半个小时后,卡车在弯道上失控,头栽向路边河道。那瞬间周劭可以确定,司机睡过去,两人死定。然而那是条干涸河床,司机踩下刹车,周劭向前猛冲,感觉卡车做个倒立运动,尾部甩出去,随即熄火。周劭破口大骂,推开车门,确认下方是土地而不是河水或沼泽,然后爬下去。卡车四十五度角栽在河沟里,到处都是散落瓷砖。
司机下车就崩溃,他坐在地上问:这车货值多少钱?周劭说不知道,不会低于十万,好在也没有全碎。司机默然不语,周劭安慰道:若是想不通,就想想这条河要是有水,咱俩就淹死。司机说:还不如死呢,买人寿保险,死能赔笔。周劭拍拍他肩膀说:兄弟,是火车司机儿子,不得不说句,干你们这行,要坚强点。
周劭从河床底部向上望,段时间,公路上寂静无声,没有辆车开过。气温下降得厉害,司机打手机找救援,告诉他,得天亮才能有人来。周劭说,咱得找个地方躲躲,太冷。司机说,咱不能走,旦走,天亮回来,瓷砖肯定被当地农民抢光,很可能连卡车都被他们卸搬走。周劭同意,两人手脚哆嗦着拔些枯草,又捡几块破碎包装箱,在河道上点火,风瞬间就把火吹灭。后来,卡车司机说,咱们过来时候有个收费站,你往回走吧,也就三五公里,留在这里。
周劭背上双肩包,沿着河道往前走,月光笼罩四野,脚下土地坚硬、异质,披着奇异光泽。他掏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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