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就是“爱茵弗里德”疗养院!它亘长大厦和两侧建筑,矗立在广阔园子中央,颜色洁白,线条笔直。园子里,精致地布设着假山洞、林阴小径和树皮搭成小亭。在石板瓦屋顶后面,蜿蜒着高大山峦,直耸入云,山上片绿色枞树林。
仍旧是列昂德医生主持这所疗养院。他蓄着下端两头尖黑须,又僵硬又鬈曲,就像填塞家具用马鬃;还戴着闪闪发光厚眼镜,那副神气俨然科学已使他冷却、硬化,并给他灌注沉静、开明悲观主义。就依凭这些,他严峻冷酷、沉默寡言地管理着他病人,而那些人呢,大都优柔寡断,既不能为自己制定套规章制度,又不能自动遵守,便干脆让他作主,乐得去依赖他严格管束。
至于冯·奥斯特罗小姐呢,她孜孜不倦地献身于疗养院总务工作。天啊,她多忙碌,顺着楼梯跑上跑下,从疗养院这头奔到那头!她统治着厨房和储藏室,在收藏浣洗衣物橱里钻来钻去,指挥仆役,从经济、卫生、美观、可口角度,安排全院膳食,尽量做到皆大欢喜。她做事又快又周到,在那极度精明能干中,蕴藏着对整个男性世界经常谴责,要知道在那个世界里还没有人想到要娶她回家哩。但在她面颊上,在两朵圆圆朱红彩云中,燃烧着不可磨灭希望,终有日会成为列昂德医生夫人……
臭氧和安宁幽静空气!……不管列昂德医生竞争者和妒忌他人怎说,“爱茵弗里德”是值得向肺病患者热诚推荐。但不仅是肺结核病患者,其他各种病人也上这儿来,男女老少都有;列昂德医生在各种疾病领域中都显示出成绩。这儿有害胃病,例如市参议员史巴兹夫人,她外加耳朵还有毛病;还有害心脏病老爷太太们,和中风、害风湿病,以及神经有各式各样毛病人。有位害糖尿病将军,在这儿消耗他退休金,老是怨个不停。有几位先生,脸上瘦得皮包骨头,两条腿不听指挥地晃来晃去,显然不是什好兆。还有位五十岁太太,郝伦劳赫牧师妻子。她养十九个孩子,完全失去思维能力,但仍得不到安宁。年以来,她在种癫痴烦躁驱使下,倚着她私人看护胳膊,瞪着眼睛,哑口无言,阴森森而漫无目标地在整幢屋子里窜来窜去。
在“重病号”当中,偶尔有人死去。这些人睡在自己房间里,从不出来吃饭,也不在客厅里露面。他们死去时,没有人知道,连隔壁屋里人也无所知。在寂静深夜里,直挺挺客人被打发出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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