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洛尔听见身后传来万把钥匙在万个挂钩上叮叮当当晃动声音。
“勒布朗博士?”
开始倾斜。她在瞬间跌下深谷。
。夏天,她可以通过夜来香花瓣大小估算时间。当埃琳娜和朋友出去,公寓显得过于冷清时候,她总是去植物园旁边那家叫作“饭庄”酒馆,点份法式鸭胸,以此怀念热法尔博士。
她幸福吗?每天中有段时间她是幸福。比如,站在大树下聆听树叶婆娑时候;比如,打开个采集者寄来包裹,贝壳中古老海洋气息弥漫开来时候;再比如,埃琳娜听着她朗读儒勒·凡尔纳进入梦乡时,她那热乎乎、沉甸甸头靠在她肋骨上时候。
但是,埃琳娜迟迟不归时候,焦虑在她脊柱里升腾,她趴在实验桌上,感觉自己陷在博物馆重重包围之中:装满青蛙、鳗鱼和蠕虫标本壁柜,摆满被刺穿臭虫和压扁蕨类橱柜,收藏骨头地窖,她恍若觉得自己在座陵园里工作,各部门分布就像规化好墓地,所有人——科学家、看守、保安和观众,都是墓穴中死尸。
不过,这种感觉少之又少。在她里有六个注入海水水族箱,汩汩响声让她心安;里面靠墙地方有三个柜子,每个柜子装有四百个抽屉,这是几年前从热法尔博士那里捡回来。每年秋天,她都会迎来批本科生,学生来来去去,带着咸牛肉味、古龙香水味,或是摩托车汽油味。她喜欢和学生聊他们生活,喜欢想象他们激动人心经历,喜欢揣摩他们欲望和他们秘而不宣蠢事。
七月个周三晚上,她开着门,水族箱汩汩地冒泡,过滤器嗡嗡地响,加热器时启时断。助手轻声敲门,说有个女人求见。玛丽洛尔两只手搭在盲文打字机上,“是采集员吗?”
“看不像。博士。她说她是在布列塔尼个博物馆里找到您地址。”
玛丽洛尔感到阵眩晕。
“她带着个男孩。他们在大厅口等着。让她明天再来?”
“她长什样?”
“白色头发。”他把身体探进来点说,“土里土气,皮肤粗糙。她说想让你看个房子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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