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罐艾蒂安错过罐头。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豌豆,或者是黄豆,这些东西应该更实用。她把两罐分别装在叔祖父外衣口袋里,确定小房子在裙子口袋里,然后坐在箱子上,两只手紧紧握住她手杖,极力克制想要上厕所念头。
曾经,在她八九岁时候,爸爸在巴黎先贤祠给她描述过傅科摆。他说,它摆锤挂在根六十七米长线上,是金黄色,像小孩头顶样圆。因为它运行轨道总是变化,所以毋庸置疑地证明地球自转。站在围栏边玛丽洛尔听着小球唰唰地在眼前经过,记住爸爸说另句话——傅科摆永远不会停止。她明白,在她和父亲离开先贤祠之后,在她当晚入睡之后,它会直摆下去。即使她已经把它遗忘,即使她过完自己生、死去,它也会照样摆个不停。
现在,傅科摆好像就在眼前:巨大、金色摆锤,摇来摇去,它好像撞进宽阔
玛丽洛尔醒过来,胸口压在小房子上,她穿着叔祖父外衣,汗流浃背。
天亮吗?她爬上梯子,把耳朵贴在地窖门上。没有警报声。也许在她睡着时候房子已经烧光。或者战争在她睡着时候结束,城市已经解放。街上应该有人:志愿者、宪兵、消防员,甚至是美国人。她应该推开暗道门上去,从前门出去,走到沃博雷尔街才对。
但是,如果德国人占领这里呢?如果德国人正挨家挨户扫射怎办?
她决定等。艾蒂安随时可能回来找她,拼尽最后口气回到她身边。
难道他又见鬼?正抱着头蜷缩在某个地方?
难道他死?
她提醒自己把面包省下来,可是她太饿。面包已经不新鲜,不过在她发现之前已经被吃光。
要是把小说带下来就好。
玛丽洛尔穿着袜子在小地下室里摸索。这是卷起来地毯,中间是空,闻起来好像填满木屑:老鼠窝。这是个装旧报纸箱子。旧台灯。马内科太太罐头瓶。这儿,架子后面快碰到天花板地方,她找到两份小惊喜。满满罐头!厨房里几乎找不到任何食物——只有燕麦片和束薰衣草,以及两三瓶刺鼻葡萄酒——但是在这里,地下室里,居然有两听沉甸甸罐头。
豌豆还是黄豆?也许是玉米芯。她祈祷,千万别是油。难道油壶只有这小吗?她晃晃,没听出什。玛丽洛尔绞尽脑汁推算是桃子可能性有多大——马内科太太买回整箱朗格多克白桃,削皮、切块、用糖水煮。满厨房都是它味道,玛丽洛尔手指黏在里面,美滋滋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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