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中学时期,每星期六下午三点半,是们切切盼望回家时间。——数十年来每到此日此时,仍会期待有快乐事发生。
南开中学因为建在郊区,所以规定全体学生住校,家住在二里路外,也必须住校。那时,车辆交通几乎是不可能,战时口号:“滴汽油滴血”,未听闻任何人家里有私家汽车。
女生宿舍每间有十八张木板床,三排各六张,中间只容人行走。床下有个小木箱放衣服。早晚自修比照上课样管理,星期六下午三点半可以回家,星期日六点回校。
住在宿舍六年,好似在庞大家庭中长大,充满团体纪律和个人兴趣冲突记忆,最有趣时间是清晨和夜晚熄灯以后。
战时,规模较大机关、学校都以吹号定起居与上下课时间。因为迁徙时买不起大钟,更梦不到电子钟。每天破晓六点,天还没有大亮,起床号吹得凄厉而且坚持。们挣扎着从爬着臭虫木板床上起来,尤其在冬天真是件辛苦事。在操场上排成队时候,山城雾常常浓得看不清邻班脸。早操之前,经常是女中部主任王文田训话。几乎每个人辈子都忘不她说们:“心里长草,头上冒烟!”不知为什,多年后重提此训,大家都会哈哈阵,开心得不得。
那些年,不但女生怕她,男生也极怕她,胆子小直到毕业都未敢走进女中部大门。至今仍有段未解之谜,像她那样冷峻女子(们背后称她为狮身人面像),女中第班毕业、留学德国可怕人物,怎会在四十多岁去嫁人(名学者李书华续弦)?多年后。四十多岁去纽约看她,她开门,刚说:“您还记得吗?”她就流下泪来,说:“哎呀,怎不记得你们这班淘气包呢?”那些年,她在雾中开口,大家立刻忘记昨夜梦,她声音像小钢炮,用天津话说们“野得没有救”,怎会用这温暖“淘气包”形象记忆们呢?
更丰富有趣宿舍生活是在有气无力熄灯号之后。睡眠不定随黑暗而至,没有大月亮晚上,确知不会跑警报,就是那十八张木板床上人谈心唯时间。十七、八岁女孩子,当然憧憬爱情,课内课外书,字里行间都找得到爱情暗示(那时很少“明示”),诗词歌赋全是伤春悲秋情境。但是在那时中学环境,不允许“谈”爱情,更没有人敢承认有钟情人,若是敢承认恋爱,大约只有开除罢。
宿舍生活最大困扰是臭虫。南开中学校舍里臭虫闹得很厉害。们回家时,行李都不准进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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