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落得声音簌簌,时不时就将树枝压得嘎吱响。
这座别墅是他在美国时校友兼同行郦高阳家。两年前,郦高阳全家移民过来,定居在瑞士巴塞尔。
郦高阳年纪比江酌大两岁,早些时候在美国做过几年临床,然后转到顶尖瑞士牙科器械集团做技术培训,主攻种植。可能是欧洲生活节奏太过适宜,两年没见,他身材发福到让江酌见之下几乎没认出来。但那标志性络腮胡和带四川口音普通话,还是让江酌倍感亲切。
其实,那时ITI国际牙科种植学会曾经也向江酌递过橄榄枝,邀他到瑞士总部做教育培训委员。那是牙科种植领域学术圣殿,本来细节都谈得差不多,他也基本下定决心过来,但后来发生事,下子就把他整个人生轨迹都改变。
“再来杯吗?”郦高阳把猫从膝头赶下去,起身准备再去煮壶咖啡。
杨溪接过来看,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个八,个X。
她皱起眉,翻过来倒过去地看,猛地反应过来,那应该是个“父“字。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邹武来电。
“杨溪,陶源爸爸测不到血压。”他声音极低极低,“可能就是今天。”
杨溪鼻尖狠狠酸。
那是他熟悉眼睛——太熟悉。
“陶源你听着,冷静下来。你女朋友直在外面等着,你放心,她直在等着你。你要冷静,要努力,好起来出去见她……”医护人员在旁边边摆弄他身体边絮叨,试图稳定他情绪。
陶源突然舒口气,真平静下来。
原来真是她。
他没有在做梦。
“不,再喝要心慌。”江酌挑下眉,“还是来点儿酒吧。”
郦高阳稍稍愣下,然后转身向酒柜走去,拎来两个杯子
原来陶源也是有预感。陪这多年,他们父子俩,竟无缘再见最后面。
“你要不回来吧?喊朱越去武汉接你班。”
“好。”
到处都在下雪。
此时此刻,在地球另边,江酌正坐在躺椅上,偎着壁炉跟朋友起喝着咖啡聊天。
仿佛是奇迹般,仪器报警声很快个接个地停。
陶源知道医护人员说错,那不是他女朋友。也非常确认地知道——那是杨溪,不是别人,她回来,在他身边。
“7号床陶源家属——”护士冲着ICU外家属等候区喊。
杨溪“噌”地蹦起来,擦掉眼角泪迹:“在!在!”
“别急,陶源没事,现在稳定。”护士拿出张纸,“这是他写,你看看是什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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