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有两声犬吠,看得到“气死风灯”微光,也是来捉禾虫农民。忽然便听到有人大声喊,嚟啦!嚟啦!
他们便举起松香烛,望那水面。原来是潮汐来,这时,禾虫便会随潮水涌出。阿响便学村里少年,将水田掘开个缺口。少年装上个渔网。阿响呢,他找老道士要件破旧道袍,将袖子扎起来,领口缝起来,便是只好布袋。那花花绿绿虫,就给潮水冲到布袋里。不会儿便满,就盛在木桶里。如是两三回,竟然木桶也渐渐满。远处农民,用小艇装禾虫。尚未鸡啼,他们已沿小涌泅水返程,口中唱着当地民谣。歌声敞亮,猥亵而欢快,正唱到“雀仔冻到头缩缩,屋企老婆暖被窝!”,忽然,少年叫起来,“哎呀”。迎着曦光,只见条大虫,在水田渠间蜿蜒而行。竟有小孩手臂粗,将众人都看呆。少年大声喊,愣着干什,花锦鳝啊!大家才醒悟,个兵蛋子,脱下军褛就飞扑上去。那花锦鳝竟似化龙般,上下腾跃,力气大得将那后生甩到田埂上。尘土飞扬搏斗间,响仔耳朵竟被鳝尾击中,他头脑嗡下。旁边小兵骂道,丢老母!俾条胆你,哋伙头!举起冲锋刺刀,风驰电掣,便将鳝头剁下。
曙光里头,村上人,看着几个兵蛋子和少年,脸得意,扛着条硕大花锦鳝,莫不称奇。议论说,开眼!这贱年人都冇饭食。这畜生倒长成这般肥长身形,莫不是成精。
到观里,阿响说要和少年分鳝。少年豪气,挥手道,不要!你哋在外打萝卜头,挨大苦。呢条嘢大补,烧给伤员吃。
阿响又和他推托。少年说,那行,把鳝头带回去。阿嬷头风,炖天麻俾佢食。
是晚,整个村落里,都荡漾着膏腴香气,让人产生种错觉,仿佛是在某个丰年岁除。但其实,那是每家禾虫味道。有用它焗蛋,有用它煲眉豆汤,也有白天摊在太阳下,bao晒,准备做成禾虫酱留待日后。这生长在珠三角农田地底小虫,世代靠食禾根为生。年两造,雷打不动,随潮汐而来,仿佛成另种时间刻度。无关时势与丰歉,它们只是坚执地按自己生命节奏,繁衍生息,也造就岭南人另种关于美食收成。在乱世中,它形成种安慰。仿佛过去、当下及某个不可预见未来,终有某种让人信任不变。
而那条花锦鳝,成为阿响此后最难忘却食物回忆。或许对锡堃也是。并不仅因其超绝美味。而是当他们刚刚举箸,天上忽然响起个炸雷,继而电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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