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堃苦笑声,阿妈,不是什太太,都没进过太史第。
他说,大概未和你提过,是在外头生。阿爹识阿妈,是因为听她唱支南音。问阿爹是哪支,他说记不得。可那年呢,广府人都记得,广州起义。七十二个烈士,无人敢葬。潘达微潘伯伯就跟爹商量,爹出钱在黄花岗把他们给葬。这事给朝廷知道,以“通盗之罪”召阿爹进京候查。阿爹着急,就说,有个外室姓杜,出身风月。这乌有之罪,定是“盗”“杜”误传。就认“与妓杜氏通”。朝廷也无实据,便给他治个私行不检罪名,罚银子事。这祸免,阿爹心里感激阿妈,要纳她入府。阿妈说,老爷,这事真假不论,你如今因戴罪,但凡天在太史第,人就会记得你这个罪名来。便坚辞这个名分,个人依然住在外面桂西街。听府里人说,她先是生女仔,夭。又过几年,怀上。临产那天艰难,阿妈
浓重,这间叫“玉泉宫”道观里,此时洋溢着奇特气息。那是外面临时架起大灶起锅正在炖着腊鹅,和阿响用小炉子煲着草药,交织在起味道。初闻着有些冲鼻,可闻久,便产生奇异和谐。种浓郁而清凛香,在轻寒空气中氤氲不去。
半夜,阿响蒙蒙眬眬,个激灵,醒过来。他擦下嘴角口水,想明明看着少爷,怎就睡着呢。
他回头看眼,身边被卧,没有人。倒看见青白月光里头,坐着个人,是锡堃。愣愣,和近旁七子塑像样,动不动。
他忙走过去,将手背在少爷额上试试,烧竟退。他也就安心下来,说,这个老道草药,好犀利啊。
这时,锡堃忽然开口,幽幽念道:
长成日,勿忘宗,灭金扶大宋,壮气贯长虹,若忘母遗训,他日黄泉不愿逢,若忘母遗训,他日黄泉不愿逢!唉吔!
阿响忖下,这是《陆文龙归宋》里口白。此时听着,意头却不吉。他想,这没头没脑,少爷不是烧糊涂吧?
锡堃说,阿响,刚才做个梦,梦见阿妈。
他回过头来,阿响看他脸色惨白,嘴角却有笑意。他接着说,看过照片,可已经记不清阿妈样子。有时候使劲想,也想不起。可是在这梦里头,阿妈眼睛、嘴巴、眉毛,都是清清楚楚。对她说,阿妈,给你写出戏啊,就唱给她听。她听听说,这里不对,要安回龙腔。问她,该怎唱。她笑笑,说,傻仔。抬手,就不见。
阿响说,少爷,这是太太托梦给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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