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由的嘉峪关（6 / 21）

他们才往回走。肚子也饿。

因为早饭粮食超支，这天晚饭是糜面糊糊。面糊糊里放很多饭瓜，撒点盐，咸咸。

虽然晚饭吃肚子菜，但是这晚上谁都不想早睡。他们坐在盏如豆煤油灯下聊天到深夜。他们被突然降临巨大自由感动：身旁没有管教干部看着他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座城市里散步和走动！可以想几点钟睡觉就几点钟睡觉！可以这顿吃多点下顿少吃点，可以坐着说说话而且想说到多晚就说到多晚！他们突然说起昨天这个时候晚上十点钟时候他们还在夹边沟田野上加班加点翻地呢，不管身体多疲劳，不管干多长时间，每个人必须完成天亩定额，否则就不给晚饭吃。接着他们又回忆起去年冬季在清水火车站筛沙子劳累，帐篷里还没有炉子。在高台县板桥乡山里挖云石，没有炸药，用洋镐刨石头，手都震裂。石头滚下来把人砸死！年半，他们苦死苦活地干年半后来，他们又说起明天开始拾粪，大家起笑：拾粪，拾粪不就是担着筐到处走吗？

他们五个人，若论年龄，最大当属俞青峰，五十岁出头，刚来农场是个圆脸，白白胖胖五短身材。现在他脸已经很粗糙很消瘦。他原是兰州市张掖路高昌皮货店老板，解放后积极靠拢z.府，思想进步。他曾经参加过解放军从青海入藏工作，把商号骆驼队拉出来为解放军驮运人藏物资，骆驼都累死在路途上。他自己也跟着解放军进藏并在那儿工作两年多才返回兰州。公私合营之后，领导任命他当省商业厅所属甘肃省皮毛公司经理。论职务他也是县级干部。其次是通渭县副县长徐敬宣，四十几岁。这是个来自老区工农干部，没有多少文化，说话实在老实巴脚。他因为进城后没和老家女人离婚就娶个年轻姑娘犯重婚罪，加之又有错误言论被送来夹边沟。老三是高克勤，省邮电局总务科长，不到四十岁样子。他是省委书记处书记高健平侄子。陈毓明是老四，34岁，大学肄业，1949年参加g,m。他在省公安厅工作几年，1955年调省劳改局，省劳改局又将他安排到驻酒泉野外勘测大队工作。最小张家骥三十二岁，毕业于陕西武功农学院，在山丹军马场生产科长位置上当右派。

陈毓明之所以定为右派是因为整风中提过意见：不该把劳改农场建在偏远不毛之地，造成人力物力浪费。还有，他在私下聊天中对些老同志管理犯人方法颇有微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