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想在自己生命中找寻某个迹象。他母亲是个洗衣妇,把他生在堆马铃薯地窖里。这孩子生得孱弱,佃农孩子在泥里打滚干架时,他总以既胆怯又妒忌眼神在旁观望着。他生来干不好牧马活儿,但堂口神父说他有天资,叫他母亲最好送他去城里神学院。起初没人当回事,直到确定能定期收到从家乡寄来钱时,镇子上便悄悄传说寄钱是家里老爷。
在神学院不合群。他唯喜欢差事是当图书馆管理员,从早埋头阅读到午夜。后来学生与读者们发誓说,他们在某些埃克哈特、圣十字若望、圣狄奥尼修斯书里发现他当年夹进去簿子纸,上面寥寥数行有某种灵知派、千禧年主义与登山宝训杂糅调调。有天,把母亲交给他象牙柄小刀往阅览室木桌上插——谁也说不清这刀来头,更说不清刀柄铭文“伸冤在,必报应”是什用意——就头也不回地从神学院出走。
接下来事谁也说不清楚。有人说贴在乡公所里通缉令上有他,但那张脸凶狠阴戾,不像是温驯神学生脸。有些跟他打过交道马贩子描述他模样:他右脸有道斜斜刀疤,从眉梢延伸到浓密鬓角;敞胸露怀,项链上挂着枚古罗马式样银币;随身带着本撕破诗篇集,里面夹着朵素馨花。这些古怪符号暗示着他短暂凶险生中究竟有怎样过节与情愫,没人说得清。后来,人们以为新绞死那批武装分子里有他——有个死囚虽皮开肉绽、面目模糊,贴心口内袋里却装着那枚银币——但过个礼拜,山那边就传来他组建新游击队消息。所有镇子母亲都在洗衣服时吓唬自己在泥里打架孩子,说再胡闹就叫割掉你耳朵。
没人知晓最后结局。有人说他独断残忍,滥施私刑,落得被两个寻仇学生枪杀。有人说他卷所有干净与不干净钱,像最初那样远走高飞。有人说济贫院里那个截肢白痴是他。他塞在神学院图书馆里某张簿子纸或许影响现实世界,上面寓言说:名十恶不赦之徒倚在某个门槛旁边半死不活,这时他在对面半敞窗子里看到自己出生奥秘,于是他翻窗进去,终结罪恶链条。
据说教会济贫院墓地椴树下那个墓碑是他。每年圣周四,都会有来路不明鲜花摆放在墓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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