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走进去,跟舅父请安,却有个人拉住他。他背转过身,看见是可滢。可滢无声地对他示意,跟走。
他们回到屋里。可滢说,没想到,你也会跑去这远地方。
文笙愣愣,轻轻说,能去哪里。
可滢笑:自己是闻不见,你身上股子腥咸气。不是去海河边,难道逛鱼市场。
文笙沉默。她却没有追究意思。此时可滢,眼光游离,以种未可名状神情,望向窗外。她说,细想想,在这家里,竟没有个可说话人。除你。
染尘土脸上走出道黑灰色印痕。他只是安静地轻轻擦下。
“浦生。”凌佐轻轻唤他声。青年顿顿,回头看看,微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他侧身让,让他们过去,站在他身边。
文笙循着他们目光望过去,同时听见熟悉声音。在他眼前,张用木制货箱搭成讲台。讲台前站着个娇小身形,是。
并没有看到他。剪比以往更短头发,穿件宽绰衬衫,拧着眉头,看上去像个忧心忡忡男孩子。
她背后是个小小黑板。黑板上写着工整粉笔字。文笙认出是李白诗句: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文笙这才抬起眼睛看她。她说,并非是你特别亲近。而是,你似乎有种本事,让人愿意跟你说话。
文笙笑笑,这样说,倒成
然而她说话,却是文笙所不很明白。她声音如以往温婉,内里却有种被强调力量。这切,令他感到似曾相识。他终于想起来,若干年前,在那个地下室里,空气同样有着灼人气息,那个叫做叶伊莎女人,轻轻诵读着威廉•布莱克诗。
然而,眼前,瞳仁里却有种光芒,是他所陌生。不同叶伊莎,这光芒并非来自于信仰。它如此直接与独立,如同新生婴儿,初见世界目光。在她口中,反复出现词汇是“阶级”。每每提到这个词,语速会慢下来。这个词,因为她慢,而变得铿锵与郑重。
文笙将她话,渐渐地听进去。如同他身旁许多人,他望着,望着她年轻与笃定。她目光里热与她语气里冷,两相交织,冲撞,构成莫名吸引。
许多年以后,在他回忆起“工人夜校”这幕,常常有与人分享冲动。然而那个夜晚,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到来。他也会想起凌佐,心里黯淡下。才感受到时间徒然。
他回到家时候,看见盛浔坐在堂屋里。那个叫做孟养辉远亲坐在他身侧,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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