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珏手颤下,停住。
外面起风,刮得窗户纸簌簌地响。不留神,竟将扇窗吹开
仁桢把推开碗,你不说,就不喝。
徐婶叹口气说,明明是喜事,也不让多嘴。你二姐就要嫁人。
仁桢瞪圆眼睛,说,二姐要嫁人,怎不知道,她是要嫁给谁?
徐婶搁下碗,说,也不是外人,大小姐家姑爷。你大表哥。
仁桢说着就要下床,徐婶也慌,连哄带吓,把她劝回去。
说不出寂寞。徐婶这几年,似乎年纪也大,很多事情翻来覆去地讲。仁珏与仁桢,都是她带大。对这个小,她又分外尽心,几乎是当成自己孩子来养。但这孩子大,与她话便少。说很多话,她也不懂。
这次孩子病,于她简直成为个机会。变花样给她做各种吃食,给她讲山东老家里各种故事。这些传说,在仁桢小时候听来,兴味盎然。然而她并不知道,如今仁桢,已经对她故事有些厌倦。虽然她是个善意孩子,未表现出些不耐烦,但确是厌倦。并非因为情节里乡野与鄙俗,而是,她内心中,有更大世界。即使这世界是模糊,但是,这世界接壤处,却让她看到些清晰而重迭脸孔。
好些时候,她便想要徐婶拿课本来给她。徐婶粗声说,功课事,等好利索再说,这密密麻麻字,看得多费脑子。仁桢便说,那徐妈妈给念课文听。徐婶便短舌头,说,小祖宗,你让给你念课文,不如赶母猪去上树。等你二姐回来,让她念给你听。
仁桢就使起性儿,说现在就要听。徐婶就犯难,说你二姐和太太出去。
仁桢听心里动,说,二姐和娘出去做什?
晚上,仁桢觉醒过来,看到床边坐着个人,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把抱住二姐,心里却阵发酸。她揉揉眼睛,说,姐,你要嫁人,为什不跟说。
仁珏轻轻抚摸她头发,说,想等你病好再说。二姐怕你难过啊。二姐有天真要走远,不回来,桢儿该多难过啊。
仁桢说,修县又不远。大姐嫁,还不是三天两头地回来。
她说完,咬咬嘴唇,终于说,二姐,你还喜欢大表哥吗?
徐婶就说,做新衣裳呗。等你好,也给你做。
仁桢就扁扁嘴,说,你骗人,二姐才不要什新衣裳。
徐婶也笑,说,你懂什,哪个新嫁娘不要做新衣裳?除非爷娘不爱。
仁桢骨碌爬起来,说,什……新嫁娘?
徐婶自知失言,说,快喝汤,凉喝要闹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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