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田初枝刚刚做完佛事,站在友睦港佛堂的门廊中扣着大衣的扣子,山下乔治亚的妈妈对聚集在那里的人们宣布了珍珠港的消息。“这太可怕了,”她说,“一次轰炸。日本空军把一切都炸毁了。这对我们太可怕了,非常糟糕。这会儿电台里全在说这个事儿。都在谈论珍珠港的事情。”
初枝把衣领拉得更紧了,紧紧地护住喉咙,目光转过去看着她的爸爸妈妈。她的父亲本来正在忙着帮助她母亲穿上外套,这会儿站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听着山下太太说话。“这不可能。”他说。
“是真的,”她说,“找台收音机来。就在今天早晨。他们轰炸了夏威夷。”
他们和山下、市原、佐崎和林田等几家人一起,站在厨房的外间听着放在餐台上的本迪克斯收音机里传来的声音。大家都一言不发——只是站在那里。足足十分钟,他们都一动不动,俯首侧耳地站在那儿听着收音机。最后初枝的父亲开始一边踱步,一边挠着头,然后又缓缓地摸起下巴。“我们最好赶紧回家。”他说。
今田家的五个女孩和她们的爸爸妈妈开车回到家中,又打开收音机听起来。他们整个下午都开着收音机,甚至深夜里也开着。不时地电话铃会响起来,初枝的父亲过去拿起话筒,用日语和小代先生或仁司先生交谈一会儿。几次之后,他也开始打电话出去与其他人讨论。打完电话之后,他会挂起电话,挠挠头,然后回到收音机旁边他的座位上。
小代先生再次打电话来,告诉初枝的父亲,友睦港有一个叫奥托·威利茨的渔民在市山茂的电影院前面架了一副梯子,把遮篷上的灯泡旋了下来。他忙着干这事儿的时候,另外两个人在下面帮他撑着梯子,并大声咒骂此时并不在场的市山。奥托·威利茨和他的朋友们发现市山不在,便又驾车来到伦德格伦路。他们坐着皮卡车,停在市山家门前,猛揿着喇叭,直到市山来到自家门廊前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威利茨称市山先生是卑鄙的小日本,并且说他应该把遮篷上的每盏灯都砸掉——并质问他难道不知道正在实行灯火管制吗?市山说自己不知道,他很高兴他们来告诉他,也很感谢他们帮他把遮篷的灯泡取下来。他无视了奥托·威利茨的侮辱。
十点钟的时候,小代先生再次打电话来;手持武器的人们已经在友睦港四处设下岗哨,以防备日本人袭击。这些人手持滑膛枪,埋伏在小镇南北两面海滩上的木料后面。圣佩佐的防卫工作已经组织起来;已经有人在曼森旅馆开会了。小壶八点钟开车经过的时候看到至少有四十辆小汽车和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