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袋好像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治安官?贺拉斯说。他刚刚走。他和阿贝尔一起来的;刚走没一会儿。他们说是要去码头。
伊什梅尔·钱伯斯放下话筒,双手抱着额头坐在那里,回想起卡尔·海因在中学时的情景。他们都是一九四二年毕业的。他们一起在橄榄球队打球。他记得一九四一年秋天的时候和卡尔一起坐球队的巴士去和贝灵厄姆的球队比赛。他们穿着队服坐在车上,头盔放在膝盖上,每个男孩都带着一块自己的汗巾。他还记得卡尔坐在他旁边,运动汗巾挂在他那日耳曼人特有的粗壮的脖子上,眼睛盯着车窗外面的田野。当时是薄暮时分,十一月份的天气,暗弱的光线中,卡尔望着窗外的雪雁降落在漫水的麦田里,厚实的下巴一动不动,扭着头,下巴上露出金黄的胡茬儿。“钱伯斯,”他说,“你看到那些雪雁了吗?”
伊什梅尔将一本记事簿放进裤子口袋,走出房间,来到靠山街。《评论报》编辑部办公室的门没有锁——那是一个三间的办公室,以前是一个书报店,靠墙的地方还放着许多的书架。这家书店最终也没能赢利,原因是它坐落在陡峻的山坡上,靠山街的陡峭使得游客不愿来此。但是伊什梅尔却喜欢上了这一点。伊什梅尔本身对那些来自西雅图的游客并无反感——整个夏天,这些人都不断地光临圣佩佐,许多岛民因为他们是城市人而讨厌他们——但是他也并不太喜欢看到他们在主大街上逛来逛去。这些游客使他想起在这个小岛之外还有另外的世界,诱使他怀疑这里的生活是否就是自己心中所想。
他对家乡的感觉并非总是如此矛盾。他尝过离开家乡的滋味。战后,作为一个一只手臂截肢的二十三岁男子,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圣佩佐,去西雅图念书。他住在布鲁克林大道上一家提供膳宿的房东家里,最初学习的是历史课程。那段时间,他并不是十分快乐,在这一点上,他和其他的退伍军人没有什么两样。他对于自己那只折起的袖管十分敏感,同时也因为这给他人造成不便而深受困扰。因为人们总是无法忽视它的存在,而他也一样。有时候,他也会去校园附近的酒馆,让自己表现得和那些年轻学生一样合群而充满活力。但是,事后他却总是感到十分愚蠢。喝啤酒和打撞球并不是他喜欢的活动。他更喜欢坐在大学路上的岁月餐馆里的高靠背卡座中,一边啜饮着咖啡,一边读他的历史。
接下来的一个学期,伊什梅尔选修了美国文学。麦尔维尔、霍桑、吐温。他本以为,以自己什么都看不惯的性子,很快就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