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男人看着眼前身穿盔甲的丁炜阳,说:“你是什么东西啊?哈哈,你算是什么东西啊!”
丁炜阳抬起腿朝他的脸踹过去,男人想撑地但胳膊已经断开,他喊着:“你穿成这样,以为自己是什么啊!”丁炜阳的吼叫已经将下颌撑开,我看到他仿佛要将那人吃掉一般踩踏着跑过去。
之后,丁炜阳抡向他看到的每一个人,那些铁器击打在盔甲上传出鞭炮般的响声。我们无法靠近丁炜阳,他溃烂的盔甲上向下滚落
的方向爬过来,他的脸一直擦在土地上,像一块抹布,血液沾着泥沙。而我们没有注意到丁炜阳已经不见。
有更多的人往围墙跑去,他们跳起来用胳膊扒住墙头,后面紧跟的人把他们从围墙上拖了下来。跌落下来之后,老广院对着逼近的新生,爆发出巨大的雷鸣一样的笑声,那“哈哈哈”的大笑被一棍棒砸到耳朵上戛然而止。我从未听到过那种笑声,那是挨打的人,面对着愤怒的手持武器的新生,发出的嘲讽的笑声吗?那笑本可以撕裂围墙。
我们几乎没有听到哀号与求饶,各处都是狂笑的声音,从北边大面积地喷涌过来,几乎肺都在剧烈颤抖的笑声。远处的教学楼已经蹿出十几条火焰,像一个炉子一样燃烧起来的二楼。那火的颜色浓郁得好像煮沸了,要膨胀,要将楼宇撞破。
这几百人已经以广场为中心向四处扩散。
伴随着那乐器一样的笑声,我听到铁器相碰的声音,回头一看,丁炜阳从洞里走出来。
他穿上了盔甲,那是一副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的青铜盔甲,边缘仿佛都在滴落。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他的眉毛被锈蚀的青铜壳包裹着,手里提着一把洋镐。
丁炜阳对我们大喊:“哪有黄金啊!这世界什么都没有!”
这副金属壳互相挤压着,几乎要碎裂的声音,伴随着丁炜阳的奔跑,像一串长长的鞭炮。
他提着洋镐朝远处的人群奔去。我们立即起身,从身边拿起器具,但丁炜阳已经跑远,我们跟在他后面。我想拦住丁炜阳,但又怎么阻止得了呢?在跑动中,我觉得自己好像飞起来了一样,无比轻盈,我手里的铁铲也仿佛失去了重量,我已经很久没有跑动过了,那跑动让人产生了幸福感。
丁炜阳朝一个比他高大得多的人抡去,一条粗壮的胳膊立即翻折,好像折断一根树枝。胳膊折断后重量急增,这个壮汉被坠的倒在地上,他看着自己反折过来的胳膊,牙齿间塞满了血,他尝试移动那条断裂的胳膊但无济于事,他冲着丁炜阳大笑。丁炜阳怔住了,他不知道对方在笑什么,他没有看过这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