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完了,这么大雨,那个坑要被堵住了。”
我看向窗外,雨水磅礴,玻璃被捶打得直响,不知道是不是有冰碴子在里面。我看向南边的方向,因为被食堂挡住,是不可能望到那个坑的。我没有把土堆挤压结实,松软的小土丘一定会随着雨水被冲刷进洞里。赵乃夫和我一样十分失落。我们用了三天时间,在这个世界上制造了一个土坑。尽管它也许连多余都算不上。
赵乃夫从墙角抓了把伞。
我说:“你去了也没用,而且冰雹能砸死你。”
“砸死我吧。”赵乃夫向楼下冲去,只听到雨伞甩动的响声。
了一箱蜡烛,但看着脏乎乎的双手和西边落下的太阳,对赵乃夫说:“算了吧。”
赵乃夫从洞里钻出来,他的纱布已经拆掉了,一道伤口就在眼角边。他说:“不行。”
“这都是假的,都不对。”
赵乃夫舔了舔嘴唇,吐出一口沙土,说:“我信。”
我呼出一口气,想着那好吧,即使他相信,我已经不信了。我觉得像丁炜阳那样天天躺着也挺好的,或者继续跟着刘庆庆去网吧,不用跟这些黄土打交道。
在北京遇到赵乃夫时,他窝在一个地下室里。他一副清奇骨骼,面相在长期不规律生活的调节下呈现骷髅的形状,眼眶硕大,颧骨高耸,毅然决然的刚毅薄唇。他有一件大袍子,时常双手缩在袖子里。那是一件皮袄。我遇到他时,他已经落榜四年,每年考试时来到北京的地下室里。随着温度的下降,手往袖子里就多进一分。
赵乃夫那年考试带来了他画的一百部电影的分镜头,假如没日没夜地画,这厚厚一叠分镜稿纸需要画七个月左右。但一年只有十二个月,除去睡觉的时间,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完成这项工程的。后来他跟我说,他在原来读大学的三年里给一个女孩写了一千封情书,然而这个女孩跟着一个大款跑了,大款有貂皮大袄。之后他就退学,来到北京。
“但你也穿皮袄。”我说。
“没错,我的是狗皮的,不值钱。”他说。
我觉得女孩不是跟大款跑了,她在
回宿舍的路上,赵乃夫再一次验证了他是多么热爱“尽情挥洒汗水”,他精神抖擞,而我满心失落。我已经忘记了发现皮革那天的激动,也忘记了要扭转这一切的想法。所有人都找不到任何东西。但这不妨碍赵乃夫竭尽全力地去做一件多余的事,也许比起挖土,其他的事情更多余。
但是当夜下起了大雨。
赵乃夫赶忙来找我。
“我们挖出的土,离着洞口有多远?”他焦急地问我。
“不太远,一直用铲子能铲多远。”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