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清楚了。”赵乃夫说。
赵乃夫朝远处的光亮走去,他的狗皮袄子又黯淡下来,像熄灭了。我锁着领子,手脚寒冷,去到接近高速公路的拐角口,等着拦大巴。想着,他已经都清楚了,他清楚什么了?
己看不清东西,现在我发现这都不算什么,真正看不见才可怕,”赵乃夫抬起头,“尤其是习惯了之后,她说觉得自己只活着一半,另一半不知道在哪。”
吃完牛肉汤之后,赵乃夫带我走过两条街,我们到了一个拐角口,他说:“你等着。”就走向另一边。傍晚天空阴郁,他走远的狗皮袄子总让人感觉在发着光,像一团荧光蘑菇。我在电线杆下四处看看,也不知道可以看什么。
五分钟后赵乃夫拉着一个女孩走过来,女孩在后面走得很慢。走近了,看到女孩面容姣好,睁着大眼睛,眼睛里是一片阴翳。女孩掏出一个小黑布口袋,说:“我需要戴上眼镜吗?”
赵乃夫说:“没事,他是我朋友。”女孩就把一个薄薄的墨镜收了起来。
我跟着他们两人回家,这段路走得极其缓慢,时间像是被拉面师傅抻开了。有什么东西将赵乃夫的生活挖去了一部分,这种缓慢的时间体验让我瞬间明白了赵乃夫的节奏。
赵乃夫在家门口抽着烟,对我说:“我想养一只狗,这样晚上家里还能有只狗。”
他去通了炉子,坐上烧水壶,将门从外面锁起来。说:“我走了。”里面传出“啊”的一声。我知道他的烟囱是为这个女人才装置得这么复杂。
走到那条街上,我说:“我总觉得害了你呢。”
赵乃夫笑着说:“你别多想了,你害不了任何人,我现在知道人是很难被别的东西影响的,环境、时间,可能都不行,或者微乎其微。”
“我有很多搞不清的东西。”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