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后来这些年人生而言,朋友这种称谓分类,早已淡化成非必要负担。所能想到与他们见面理由,不过是提供在彼此重叠岁月场景中,自己在场(或不在场)证明。但是慢慢发觉,往往他们兴致盎然说得口沫横飞那些旧事,纵使努力集中注意力,仍只能捕捉到极为模糊片段。与其说他们是想与重温,不如说是在试探对他们忠诚,即使印象模糊,也理应要附和。
为什他们会害怕自己记忆是无法被证实?和自己记忆独处,不用与任何人分享,真有那孤单?
不要小看叙旧闲谈中这样用意,每个人其实都试图以他记忆版本,传达他深信不疑价
下姚手机号码纸页撕片折起,小心地放进自己皮夹。这证明自己没有妄想症凭据千万不能遗失。在这个颠倒混乱、虚实难分时代,没人能担保个独居五十许岁老男人,会不会某天就被困在张纠缠着遗忘、疑惑、忧伤、荒谬,而终究只能百口莫辩蛛网里。
挂电话之后,不记得在沙发上继续坐多久。
在黄昏渐拢后无灯老家客厅里,父母骨灰坛与无言对望。那两尊瓷瓮,宛如神像般散放出慈悲光。
坐在漆黑老家客厅里,第次开始认真思考,后事得要有个妥当安排。最好是把父母与三人骨灰都起撒在某株老树下,这样也走得安心。
只是这样重任,能托付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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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在那个保守年代里冲撞,如只被莫名其妙遗弃流浪犬,在陌生城市中躲闪仓皇,终于看到其他同类身影而兴奋朝之飞奔。
只不过因为年少,当年以为自己出柜之举是对世人次重大宣告,犹如站在摩西分红海所立之峰崖,看见通往辈救赎康庄之径路,以为自己走出这步便算是已准备好,可以坦荡自豪地迎向或许已正在改变世界。
殊不知,二十多岁时所需要面对“世界”原来很小,家人之外,十几个常联系同学,不过如此。随着换工作次数频繁,接触人越来越多,年纪越来越长,不时还会有几十年不见国小同学国中任课老师什于街头偶遇,总要被问上句结婚没?有女朋友没?而在无语摇头后,他们脸色便会开始出现带着疑虑,且不自然僵笑。
至于同学会,在参加过两次后也不再出席。要面对过去别扭躲藏自己,远比以个全新身份面对陌生人要来得费力。原来,除非成为家喻户晓公众人物,出柜这事才能劳永逸,否则没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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