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录影机还没发明的那个远古年代,A片尚未深入每个家庭担负起性教育的功能,十七岁曾有过的性幻想仅限于拥抱与亲吻。我甚至不记得在那样草率匆忙的两三分钟里,自己的胯间有出现什么样的反应。并未准备好与内心里的那个冲动焦虑的叛徒从此共存,但舌尖上却永远沾存了那瞬间几秒中所发生的困惑、尴尬、惊慌,以及奇异的一种,如释重负。
但同时,十七岁的我,恨姚竟连一个像样的拥抱或深情的亲吻都没有。
恨姚已经看透了自己。(他会不会说出去?)恨这以后只能更加活在惊恐中,从那一刻起已经就要开始盘计着,从今以后如何让自己隐藏得更好?(真的就只是如此了?还会不会再发生一次?)为什么这样不经意的撩拨方式就可以轻松卸除了我的
歉然表情。
那种人。我永远记得姚的措词。印象中那是生平第一次,我从旁人口中证实了有关“那种人”的存在。一种变态的代名词,像是隐形的诅咒。我与姚立刻发出了厌恶的啐声,仿佛那样就可以擦去了“那种人”在我们四周留下的蹑手蹑脚的证据。
教室里的光线更稀薄了,几乎要看不见彼此的脸。也许当时下意识里,我们在等待的就是这一刻日光彻底的消褪。只有在晦暗不明中,我们的不安,我们的好奇,我们的苦闷与寂寞,才不会留下影子,成为日后永远纠缠随行的记忆。
我们才不会成为,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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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猛地从座椅上站起了身。那身形轮廓表情都成了灰蒙的一片,只剩下声音与气味。呼吸声浊重了起来,究竟是自己还是他的喘息?彼此身上还残留着游泳课后挥散不去的漂白水气味,凉凉地唤醒了身体在水中受压的记忆。姚突然握起我的手,一个猛劲往他腿间的鼓起拉去。我闭起眼,用力握住手掌下那轻微的跳动。
那一瞬间,我想到也许自己正企图捏死一只活生生的小鼠。
姚一手按住我,一手扯开自己的裤裆拉链。面对了,bao胀的那柱赤裸,原本激动忐忑的情绪一下子转为了忧伤与失落。原来,我的身体里面住着一个无赖又无能、却对我颐指气使的叛徒。这只蠢蠢欲动的地底爬虫,嗅到了生命惊蛰的气味,已然与公车上那些猥亵的男人们开始分享起愉悦的秘密。
我对抗不了这个叛徒。
如同被这个叛徒绑架,当下脑中只有服从,让这事能够就此快快过去。那年头还没有霸凌这个说法。那年头对很多的事都没有说法。尤其对于那一刻我所经验的,感觉低级又情不自禁的那种身体与灵魂的冲突。纵使嫌脏,我还是伸出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