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丁鱼罐的空间里,有人在后面顶。不是偶然的擦撞,而是有规律地,持续地,朝着身上同一个部位。根本连旋身回头都不可能的车厢人堆里,碰到这种事只能假装毫无反应,闭起眼默背着英文单字。从没跟任何同学问起,是否他们也碰过这种令人厌恶、又教人不知所措的经验,因为难以启齿。
羞愧。为什么是挑中自己?
震惊。那会是什么样的人如此胆大包天?
下意识里
我前几天遇到一件很奇怪的事。”
姚的语气平淡低缓,顿挫中和吉他的弦音巧妙呼应着,有一种奇特的温柔。我等对方继续开口。
“晚上差不多快十二点了——啊?我也忘了我那天在干吗。对啦跟以前的同学打弹子③。反正我常常在街上晃到很晚。这个不重要。快十二点了。我在火车站那边,等了半天公车也没来,大概已经收班了,我就想用走的吧也还好。然后有一辆车就停到我身边。我觉得我在等公车的时候那辆车好像就在附近了。车子停下来,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男的摇下车窗问我需不需要搭便车。那个人西装笔挺,还蛮帅的,我想说也好啊,男生搭便车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对不对?上车就闲聊啊,我也没注意他好像在绕远路。我跟他说我住外面的学生套房,他就问我一个月多少钱,然后跟我说很贵,他家空房间很多,可以租给我,打八折。平常他经常出差不在家,所以等于我一个人住四十坪④,他也希望有人看家比较安心。我想就去看看吧,搞不好还真给我碰上这种好运——”
和弦早已不成调了。是姚这样乡下出来的男生不懂得防人?还是像我这样的台北小孩太过警觉世故?
突然不希望对方再讲下去,同时却又非常想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到了他家,他又说太晚了。要不就干脆睡他那里。他家在内湖嗳,我已经累了,就想说别再跑来跑去了。他家只有一张床,不过两个男生,有什么好怕的,对不对?我先洗完澡就睡下去了,过一会儿醒来发现他躺在我旁边,用手在摸我那边。干!我跳起来,教他不要这样,很变态ㄝ⑤!我实在很困,但是他就不让我睡,一直摸我,我最后受不了了,跟他说我要回去了。”
“那他……那个人就开车送你回去了?”
“当然没有。我跟他说我要坐计程车,给我五百块。离开的时候已经早上快五点了。我最后是走去总站等第一班公车。”
想象中共租的小房间里已经没有音乐了。姚说,没想到给他赚到了五百块。
开始感觉到晕眩。上下学通勤的公车上,我也碰过类似这种教人不舒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