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她来店里挑几袋零食,头迳垂得低低,结账时他并未对她特别注意。如果不是临走前那女人对着自动门当镜,衬着街巷霓虹夜色整起头发,他不会又多瞧两眼,发现她竟然有些面熟。
隔周才又看见她来店里,这回是下班散场时分。初夏天亮得早,蒙蓝晨光像雾,尚未熄去路灯与他惺忪眼,都在瞪着对街MELODY那个小小灯箱店招,然后终于看见它啪地黯去。门开,从店里走出最后几位跌跌撞撞客人,看在阿龙眼里不自觉皱皱眉。
这条巷子里酒吧都是在做什样生意,看个多月大概都有数。日式酒廊有小姐坐台,男人登门买醉,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个他懂。但是对面这店里有啥机关,他猜不出来。
没有少爷,没有酒促公关,除老板。以前就只有个偶尔会来帮忙,留到最后关店总是这两人。来帮忙那位常来超商买烟,话也比较多,后来竟然还会见到他不时穿着秀场式亮片小礼服出现,差点没把阿龙吓坏,更觉得对街那门后世界诡异。
那屋子里进出男人们,到底都是几岁年纪不容易猜,因为都穿得时髦。更教人困惑是,前秒散会前还在路边跟同伴们涎脸嬉笑,下秒转身各自上路后,有些人脸上表情却立刻老十岁,没笑容不说,甚至还带着失意沧桑。
火。老七本是不信托梦这套人,却在这晚感受到种从未有过惴惴不安。这家伙,如果再跑来他梦里,得怎安慰才好?不如就告诉他:走吧,没啥舍不得。如果现在不死,等大家都老得病歪歪时候,谁还能顾得谁呢——?
“还没打烊吗大哥?”
对面工读生熄烟头,和他对望几秒钟,好像很不得已地终于开口说话。
“再收收就要走……你呢?还没下班?”
“快。”
在南部乡下长大他,最早只看过电影中搞笑,还有新闻里光着膀子大游行同志。上大学,同学里出现几个疑似者,管他究竟是不是,大家在背后都说“那个死gay”。上台北工作之后才发现,年轻小gay这年头满
工读生要进店前突然又想到什,转头问道:“大哥需要订年菜吗?七五折到今天为止喔!”
(可不是吗?下个月就要过年……)
老七笑说,好好,也许等会儿过去看看。但不知为何,好像被人说中什见不得人秘密似,他感觉心口比刚才又更紧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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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商当大夜班刚开始第二个月,阿龙就遇见在附近酒廊上班小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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