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好一段时间,这轮冲击波才终于到达耕平心底。还记得刚出道的时候,曾有十多家出版社向他发出热情的邀请,而这十年间一家家减少,现在又被一个出版社拒之门外,终于只剩最后三家。
“好的。”耕平僵硬地微笑着,总算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后来是否还说了些什么,耕平完全不记得了,他晕乎乎地从咖啡店出来,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黄金街,本想一个人去喝口小酒解解愁,却发现是时候回家给小驰做晚餐了。于是他弓着背,无精打采地朝地铁走去。
“耕平先生?”一个周末的深夜,电话铃突然响了。
此时耕平像个死人一样躺在沙发上,呆呆看着完全没有笑点的综艺节目,权当对自己的惩罚。小驰早就睡了。听到耕平没有作声,电话那头的女声又响了起来:“耕平先生,还没睡吧?”
终于听出来了,打来电话的是银座文艺酒吧索芭蕾的女招待椿。他说道:“嗯,还没呢。”
中坚出版社。
“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吧?”去年文学奖晚会结束之后,耕平曾和他一起喝过酒,还一起讨论了新作的构思。因此,耕平心想他这次找上门应该是来邀稿吧。
桥爪有苦难言似的说道:“话说下个月我们文艺编辑部人事大调动……”
熟识的编辑都一个个地被疏散到其他工作岗位,这虽然对已供职于公司的人来说无关痛痒,但对公司外的人来说却是相当凄凉。
“哦,是吗,那你调到了哪里呢?”
灰暗低落的心情,耕平以为已经淋漓尽致地融透在这句话里,可椿似乎没有发觉,她那活泼而有张力的声音再次在耕平耳旁响起:“太
“营业部。可能需要接触一下实践工作,多学点销售技巧之类的吧,毕竟现在书籍销售也不好做嘛。”
耕平从桥爪的语气里听得出,人事调动并非出自他的本意。紧闭的窗户外,众多路人行色匆匆地走过,为正值肃杀严冬的新宿增添了一道色彩缤纷的风景线。
“这样的话,就是说我们之前讨论的新书就要交给另外一个编辑来做了?”
“呃,不,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桥爪突然沉默不语垂下眼来。耕平预感到危险正在逼近,他深深吸了口气暗暗做好精神准备,说道:“没事啦,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故交深厚的编辑定定地看着耕平,说道:“对不起,我们出版社暂时还没有安排您的责编,虽然我非常反对,但这是上面的决定,我也无能为力。我真的觉得那本书的构思很不错,可现在还出版不了,我觉得非常抱歉,所以想当面跟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