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已经够大了,怎么还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呢,她还说,如果他坚持这么说,她就要把这件事告诉卡普兰医生了,因为说不定他肚子里长了蛔虫或者得了阑尾炎,得治一治。我觉得波比快哭了,我连忙又给他解释了一遍关于噩梦的事,他得明白,没人像他妈妈那样爱他,我虽然也很爱他,但还是不如他妈妈。波比认真地听着,擦干了眼泪,他说,当然了,他明白的,他从椅子上下来,亲吻我束手无策的妹妹,然后眼神呆滞地陷入了思考。下午,我去院子里找他,让他跟我聊一聊,毕竟我是他的姨妈,他可以像信任她妈妈一样信任我,要是他不愿意告诉妈妈的话,也可以告诉我。他看上去并不想说话,他费了好大的劲,最后,他说了一些类似于“到了晚上一切都不同了”的话,说起了几块黑布,他没法松开手脚,大家都会做这样的噩梦,但是波比偏偏梦见了我妹妹,她为他做出了那么多牺牲,这真是太让人遗憾了,我这样告诉他,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他说,没错,他同意,他当然同意了。
恰巧在这之后,我妹妹得了胸膜炎,轮到我安排所有的事务,但我不用管波比,因为他虽然年纪很小,但所有的事都能自己做得好好的。我记得他进屋看望我妹妹,待在她床边一言不发,等着她对他微笑或者抚摸他的头发,然后,他会安静地去院子里玩耍,或者在客厅里读书,我甚至不用提醒他别在那几天弹钢琴,虽然他很喜欢弹。我第一次看见他很难过的时候,我告诉他,他妈妈已经好一些了,明天就能起来晒会儿太阳了。波比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怎么说呢,我突然想到了那件事,我问他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他开始安静地哭了起来,捂住自己的脸,然后说是的,为什么妈妈要这样对他。那一次,我意识到他很害怕,我掰下他的手,擦干他的脸,我看见了他的恐惧,很难置之不理,我又跟他解释了一遍,那只不过是个梦。“你跟她什么也别说,”我要求道,“你看,她已经很虚弱了,她知道了会激动的。”波比沉默地表示赞同,他很信任我,但后来,我发现他对这句话的理解很死板,因为连我妹妹开始康复的时候,他都没有再跟她说起过这件事,我这么推测是因为有几天上午,我看见他茫然地从她的房间里出来,而且他一直都和我待在一起,在厨房里围着我打转。有一两回,我实在忍不住了,在院子里或是在给他洗澡的时候跟他谈了谈,他的反应和原来一样,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他没有把话说完,为什么他妈妈总是在晚上那样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