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了,我亲眼看见一只小鸟撞在树上,像块手绢一样落了下来,你听听,麻烦把胡椒粉递给我。
这么说(这时服务员撤下了空菜盘)你打算一直走到丹麦对不对,可你身上带钱了吗?我当然还要走下去,那莴笋你不吃了吗?不吃就给我吧,我还有点饿。她用叉子把菜叶卷起来,放进嘴里慢慢嚼着,一面还哼着阿奇西普的歌,湿润的唇边时不时有银色的小气泡爆开,她的小嘴很美,恰到好处,就像文艺复兴时代画上的人物,我还是在秋天里和玛尔莲一块儿去的佛罗伦萨,这样的小嘴同性恋们最喜欢了,弯弯的,薄薄的,很性感,等等,你喝这瓶l*s年的雷司令是不是有点上头了,她就这么边吃边唱,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圣地亚哥读完哲学课程的了,我想读的书太多,现在我该开始读点儿什么了。可想而知,可怜的小母熊,现在你开开心心地吃着莴笋,谈论着计划要在六个月里读完斯宾诺莎的著作,中间还要穿插着艾伦·金斯伯格,还要唱阿奇西普的歌,从现在到咖啡端上来,你究竟还有多少不着边际的话要说。(到时候别忘了把阿司匹林给她,我这会儿打了喷嚏,这倒是个麻烦事儿,那个小鼻涕孩儿,头发湿湿的,刘海贴在了脸上,在公路边上被大雨劈头盖脸地浇着。)然而阿奇西普唱完了,土豆烧牛肉也吃完了,好像一切都慢慢有了点变化,还是那几句话,还是斯宾诺莎和哥本哈根,却有了点不同,莉娜坐在他的对面,切着面包,喝着葡萄酒,高高兴兴地看着他,像是离他很远,又像是离得很近,换了个晚间的话题,其实离得远近都不是理由,这更像是一种展示,莉娜向他展示出自己的另一面,可那又怎么样呢,给我讲点儿什么吧。又是两片格鲁耶尔乳酪,你怎么不吃呢,马尔塞洛,这东西可好吃了,你什么都没吃呀,傻瓜,你太爱摆谱了,你就是个爱摆谱的人,不是吗?你在那里抽烟,抽呀抽呀,什么东西都不吃,我跟你说话呢,再来点儿葡萄酒吧,好不好?吃了这种奶酪,你想想看,就得来点儿葡萄酒才好消化,来吧,再吃点儿什么,再来块面包吧,说起吃面包,你恐怕都不敢相信,所有的人都说我吃面包会发胖,还真是的,这不小肚子已经有点儿起来了嘛,看是看不出来,可确实是起来了,嘻嘻。
指望从她嘴里听到几句靠谱的话简直太难了,可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一定要指望这个呢(因为你就是个爱摆谱的人,不是吗?)鲜花和甜点之间放着一辆带轮子的小车,上面堆满了面饼、蜜饯、蛋白酥,莉娜有点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