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一面还抚摸着他,阿奇西普,请再给我递杯水,咱们睡吧;就是她,一切都是她起的头,实在是荒唐至极,最后,在互相抚摸喃喃低语中,他们都进入了梦乡,小母熊的头发在他脸上拂来拂去的,好像她身上有种什么东西想把一切都擦拭干净,让他醒来的时候变回原来的马尔塞洛,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莉娜坐在沙发上梳头,嘴里还哼着什么曲子,她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再次上路,再次经历风雨。他们没太多交谈,早餐吃得很简单、很快,那天出了太阳,在开出金德贝格很远之后,他们停下来喝了杯咖啡,莉娜要了四块方糖,她一脸无辜,心不在焉的,满满都是超凡脱俗的幸福感,那就是说你是知道的,你别生气,告诉我你不会生气,你当然不会生气的,随便说点什么都行,比方说你需要点什么,话已经到了嘴边,就像那几张钞票等候着被抽出钱包派上用处,被他及时打住了。不等他把话说出口,莉娜的一只小手怯生生地放进了他的手中,刘海遮住了她的双眼,最后她问他能不能再跟他走上一小段,哪怕不同路也没关系,能有什么关系呢,和他再多待一小会儿,因为在他身边的感觉真好,这么好的太阳,能多待一会儿多好呀,找个林子,咱们睡上一小觉,我给你看看那张唱片,还有那几张画,如果你愿意的话,待到晚上也行,她觉得他会答应的,他会愿意的,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他说不,然而,他慢慢地抽开了手,对她说不行,最好别这样,这里是一个宽阔的十字路口,你在这儿很容易找到车的,小母熊仿佛突然被什么击中,变得疏离、顺从起来,埋下头去,吃掉方糖,又看着他付了款,他站起身来,帮她取来背包,在她头发上吻了吻,转身离去,一阵狂怒的换挡之后,在她眼前消失了,五十,八十,一百一,预制件经纪人的前方一路畅通,这条路上没有哥本哈根,只有路边壕沟里朽烂了的帆船,有薪资越来越高的职位,有红宝石咖啡馆里听见的港口汩汩的水声,转弯的地方会有棵孤零零的芭蕉树的影子,还有那棵树干,他以一百六十的速度迎头嵌了进去,脸深深埋进了方向盘里,就像莉娜把脸埋下去一样,小母熊吃糖的时候,总是这样把脸深深地埋下去的。
[1]在西班牙语中,第二人称单数“你”是tú,但在阿根廷用vos指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