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弗洛伦修带着小女孩来到了小茅屋,小路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散落的石块,这样的路只有马里亚诺和祖尔玛才会有勇气开着吉普车驶过。祖尔玛给他们开了门,弗洛伦修心想她的一双眼睛怎么像刚切完洋葱似的。马里亚诺从另一个房间走了过来,对他们说了声“快进来”,可弗洛伦修只是想让他们代为照看一下小女孩,到第二天早上就行,因为他有点急事要去趟海边,村子里也没有别人能帮得上忙。没问题,祖尔玛对他说,你把她留在这儿好了,我们在这下面再支张床就行了。进来喝上一杯吧,马里亚诺再一次邀请道,统共要不了五分钟时间。可弗洛伦修的车子就停在村子的广场上,他马上就得走。他向他们道了谢,又吻了吻小女儿,女孩已经发现小凳子上放着一摞杂志。门关上之后,祖尔玛和马里亚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疑惑,仿佛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马里亚诺耸了耸肩,又回到他的作坊,他正在那里给一只旧圈椅上胶;祖尔玛问女孩肚子饿不饿,让她先看一会儿杂志,说储藏室里有个皮球,还有个逮蝴蝶的网子。女孩说了声谢谢,就开始看杂志,祖尔玛从一旁观察了一会儿,一面准备着晚饭要吃的洋蓟,她想,可以让这小女孩自己玩一会儿。
这里是南方,天已经黑得越来越早了。还有一个月,他们就要回到首都去过另一种冬天的生活,但无论怎么看,其实过的还是一样的日子,说是在一起吧,却又好像相隔千里,互相客客气气的,遵循着夫妻间那一套烦琐细致、约定俗成的礼仪,就比如现在,马里亚诺需要一个炉子熬胶,于是祖尔玛从炉子上取下煮土豆的锅,说她可以回头再煮;马里亚诺道了声谢,说他也是因为圈椅马上就要修好了,最好是一次把胶上好,当然,就不得不先把胶熬一熬。小女孩在那间又当厨房又当餐厅的大屋里翻看杂志,马里亚诺从储物间里给她找了几块糖果。该到外面的小花园里去喝上一杯了,顺便欣赏欣赏暮色中的群山。那条小路上从来就没什么人行走,村子里最近的人家也在高高的山梁上;他们的房前,山坡一直向下,延伸到山谷最深处,黑乎乎的,看不清了。你先喝着,我马上就来,祖尔玛说道。一切都有条不紊,每件事情都有它固定的时间,每段时间都有它要做的事情,除了那个小女孩,她突然到来,稍稍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给她一个小板凳,再给她一杯牛奶,摸摸她的头发,夸夸她,这孩子真乖。他们抽着烟,一群燕子在茅屋上空盘旋,一切都是这样周而复始,严丝合缝,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