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尼采深思地说着,“我在4月遇到她,差不多刚好九个月之前,而现在,我感到一本伟大的作品在蠕动。我的儿子查拉图斯特拉,吵着要诞生。或许在九个月之前,她在我脑中的田畦上,播下了查拉图斯特拉的种子。或许那是她的宿命——让丰盈的心灵孕育伟大的书籍。”
“所以,”布雷尔甘冒大不韪地说,“在为了你的利益而来恳求我的这码事上,路·莎乐美毕竟不是敌人。”
“不对!”尼采捶着他椅子的扶手,“那是你说的,我没说。你错了!我永远不会同意她关心过我。她来求你是为了她本身的利益,去实践她的宿命。她从来不曾了解我,她利用我,你今天告诉我的事情证实了这点。”
“怎么说呢?”布雷尔问道,虽然他明知那个答案。
“怎么说?太明显了。你自己告诉我说,路就像是你的贝莎——她是个自动机器,扮演她的角色,对我、对你、对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扮演相同的角色。那个特定的男人是偶然的。她以同样的方式引诱我们两个,以女性相同的不诚实、相同的狡猾、相同的姿态、相同的诺言!”
过,弗里德里希,为了追求真理,我们科学家不是必须去拒斥所有的幻觉吗?”
“黑体字的真理!”尼采大声叫道,“我忘了,约瑟夫,科学家依然必须去发现到,真理也是一个幻觉——不过,是一个我们的生存,无法须臾或缺的幻觉。所以,我应该为了某个尚未得知的幻觉来拒斥路·莎乐美。很难了解到她已经是往事,没有东西遗留下来。”
“没有关于路·莎乐美的事情留下?”
“没有好的事情。”尼采的脸在厌恶中扭曲着。
“想想她吧,”布雷尔鼓励说,“让意象出现在你眼前,你看到了什么吗?”
“而且,这个自动机器还控制着你。她主宰了你的心智,你担忧她的意见,你欲求她的碰触。”
“不,不是欲求,不再是了。现在,我感觉到的是狂怒。”
“对路
“一双掠食的鸟——爪子鲜血淋漓的老鹰。一群狼,由路、我的妹妹、我的母亲所率领。”
“鲜血淋漓的爪子?但是,她为了你而寻求帮助。费了这么大的事,弗里德里希——去威尼斯一趟,另一趟来维也纳。”
“不是为了我!”尼采回答道,“也许是为了她自己,为了赎罪,为了她的罪恶感。”
“她给我的印象,不像是一个为罪恶感所压迫的人。”
“那么,或许是为了艺术的缘故。她重视艺术,而且她重视我的作品,已经完成与尚未到来的作品。她的眼光很好,我会赋予她这项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