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硝酸盐可以办到,布雷尔考虑着。他在一块布上倒了四滴,并且把它按在尼采的鼻子底下。尼采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畏缩着,并且转过头去。到死都在抵抗,甚至在昏迷不醒时也在抵抗,布雷尔心想着。
他把双手放在尼采的太阳穴上,开始去按摩他整个头部与颈部,起初轻柔,然后逐渐增强力道。从他病人的反应中,他特别专注于那些似乎最为疼痛的区域,尼采尖叫并狂乱地摇着他的头。但是布雷尔坚持下去,并且镇定地维持他的姿势,整段时间里都在他耳朵旁轻柔地低声说,“忍一下痛,弗雷兹,忍一下痛,这会有帮助的。”尼采的抽搐没有先前那么剧烈了,不过持续呻吟着——低沉、痛苦、沙哑的嗯嗯……
10分钟、15分钟过去了,布雷尔继续按摩着。在20分钟之后,呻吟声减弱,然后变得听不见了,但是尼采的嘴唇还在蠕动,嗫嚅着某些听不到的语言。布雷尔把他的耳朵靠近尼采的嘴巴,但是依然无法辨别那些话语,是“别管我,别管我,别管我”吗?抑或是“让我走,让我走”呢?他无法确定。
30分钟、35分钟过去了,布雷尔继续按摩着。感受得到尼采脸上的暖意,而且他的血色回来了,或许那痉挛要结束了,即使他依然昏睡着,但似乎躺得稍微轻松些了。喃喃自语持续着,声音大了一点点、清楚了一点点。布雷尔再一次把耳朵凑近尼采的嘴唇。他现在可以分辨那些话了,不过,一开始时还怀疑着他的耳朵。尼采是在说:“帮助我,帮助我,帮助我,帮助我!”
一阵怜悯掠过布雷尔心头。“帮助我!”所以,他想着,这就是他一直在要求我做的事。路·莎乐美错了,她的朋友有能力要求帮助,不过这是另一个尼采,一个我第一次碰到的尼采。
布雷尔让他的手停下来休息,在尼采小小的“牢房”里踱步了几分钟。然后,他把一条毛巾在水罐的冷水里沾湿,把它紧压在他昏睡病人的额头上,并且低语道:“会的,我会帮助你,弗雷兹。相信我。”
尼采退缩了一下。或许触摸还是会痛,布雷尔猜想,不过依旧把毛巾按着。尼采微微地张开他的眼睛,看着布雷尔,并且把他的手举到他的额头上。或许他仅仅打算把它拿开,不过他的手接近了布雷尔的手,有一刻,仅仅是一瞬间,他们的手接触了。
又过了另一个小时,曙光穿透出来,几乎7点半了。尼采的情况似乎稳定了下来。在这种时候没什么好做的,布雷尔考虑着。现在最好是去看看他其他的病人,稍后再回来,等尼采睡过了水合三氯乙醛的药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