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翩然进出于他的心房。重新来过的“我们”绝对不是跟她。跟她永远不会有“我们的”生活,永远不会有“我们的”新生活。
布雷尔当然也知道,这个“我们”再也不会是跟贝莎。她皮肤上芬芳的杏仁香,还有她在恍惚状态时依偎在他身上的体温。这些都是贝莎萦绕在他心中的长久记忆。然而,一旦他能摆脱这些记忆,一旦他能从这些记忆中撤退,并且考虑自己的前程远景时,他知道,自始至终,贝莎就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空想。
可怜、幼稚、疯狂的贝莎啊。我多蠢啊!还以为我可以完成她、造就她,因此她可以回报我……回报我什么呢?这就是问题所在,我在她身上所找寻的是什么呢?我缺少的是什么?我过的生活不够好吗?我能找谁诉苦呢?我的生活已经以无可挽回之势向下沉沦,路已经越走越窄,这些苦,我能找谁说呢?谁能了解我的烦恼?谁能了解那些失眠的夜晚?谁能了解z.sha与我之间的眉眼过招?人生在世所追求的东西,我不是都到手了吗?金钱、朋友、家庭、美丽又迷人的妻子、名声、威望?还有谁能真正地抚慰我?谁能不问我那个再明白不过的问题:“你还能要求什么?”
贝克太太的声音把布雷尔吓了一大跳。与尼采的约会,虽说布雷尔早有心理准备,但贝克太太报告尼采已抵达的声音,还是把出神的他吓了一跳。
矮胖、灰发、精力旺盛、戴着眼镜的贝克太太,精明利落地管理着布雷尔的诊所。诊所内放眼望去,看不到一件贝克太太的私人物品,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她的称职了。雇用她的六个月以来,布雷尔跟她没有过一句涉及个人生活的谈话。布雷尔试过,但他总记不住她的名字,他也想象不出她从事任何护理职务以外的事情。去野餐的贝克太太?读《新自由报》的贝克太太?在澡盆里的贝克太太?矮矮胖胖且赤身露体的贝克太太?骑着马的贝克太太?难以想象!
贝克太太作为女人的那一面,布雷尔不愿置评。不过,贝克太太倒是个精明的观察家,布雷尔已经重新评估了原本对她的第一印象。
“尼采教授给你的感觉怎么样?”
“医生,他有绅士般的举止,但是没有绅士般的修饰。他看起来很拘谨,几近于谦卑的地步。他有一种高贵的态度,那种态度跟到这儿来的上流人士不同,比方说,拿他跟两个星期以前那位俄国女士相比,就很不同。”
尼采教授的信,的确给了布雷尔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这封请求就诊的信写着,如蒙应允,接下来两个星期的时间安排,全视布雷尔医生的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