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想是,”他说。“我的问题是,我想不出有什么可写。”
看到走道那边小不点科瓦克斯宽宽的后背,萎靡地坐在那里,穿着那件红得发紫的新礼服,麦金太尔走过去,一手搭在他巨大的绸缎肩膀上。“那么?”他说。
小不点扭过头,怒冲冲地望着他,立刻充满敌意。“那么什么?”
“那么胡子放在哪儿了?”
小不点猛地拽开储物柜,一把扯出胡子,粗,bao地塞到麦金太尔手里。“在这里,”他说。“你想要吗?拿去吧。”
拖鞋,走过去,站在那里,双手捧着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现在他看得清远处高速公路上的一线灯光,白雪和天空之间,天边那黑色的树。就在水平线上,右边,来自布鲁克林和纽约的灯光给天空浸染上一丝淡粉,可有些被最前面一大块黑色给挡住了。黑色是截瘫大楼的一个盲角,遥远的又一个世界。
麦金太尔从窗前转身,黄色灯光刺得他眯缝起眼,窗玻璃上只留下越来越小的一丝呼吸痕迹,是重生与解脱的古怪畏葸模样。他走到床边,把写好的信叠整齐,一撕两半,再两半,扔进了废纸篓。他拿起烟盒,走到弗农·斯隆边上站住,他正戴着老花镜眨巴着眼读《星期六晚邮报》。
“抽烟吗,弗农?”他说。
“不,谢了。麦克。我一天最多只能抽一两根,抽了只会让我咳嗽。”
“好吧,”麦金太尔说,给自己点了根。“想不想杀一盘双陆棋。”
麦金太尔把胡子举到耳朵边,把绳子放到脑后。“绳子应该更紧些,”他说。“喏,这样怎么样?可能我把牙齿取下来看上去会更好点。”
可小不点没在听,他正在柜子里翻那几条绷带。“这儿,”他说。“把这些也拿走吧。我不想参加了。你要干,找别人去。”
就在那时候,琼斯不声不响地走过来了,满脸笑容。“嘿,你打算干了,麦克?你改主意了?”
“琼斯,跟这个大块头狗娘养的说说,”麦金太尔透过摆动的胡须说。“他不配合。”
“啊,天啦,小不点,”琼斯哀求道。“整件事都靠你了。整件事都是你的点子
“不了,谢谢,麦克,现在不了。我有点累——我想还是读会儿报。”
“这周报上有什么好文章吗,弗农?”
“噢,不错,”他说。“有几篇文章很不错。”接着他慢慢张嘴笑了,差不多看得到他所有洁白的牙齿。“我说,你怎么啦,伙计?你感觉很好还是怎么着?”
“噢,不太坏,弗农,”他说,伸伸他皮包骨的胳膊,挺直背。“不太坏。”
“你终于写完信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