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身体不行了,”他说。“我该出去打打手球。”
“噢,老实说,”她说。“你总这样说,可你一天到晚除了读读报纸,就无事可干了。”
她做晚饭前先洗了个澡,吃饭的时候,套了件巨大的家居服,用带子系着,像往常一样,一副洗完澡后的凌乱模样:湿湿的头发,滴着水;皮肤干干的,毛孔粗大;没有口红、没有笑容的上嘴唇上有一圈牛奶印子,像在笑。“你想去哪里?”当他把盘子推开,站起来时,她说。“看那儿——桌上还有一满杯牛奶。说实话,约翰,我是为了你才买牛奶的,结果我买了,你却走了,剩下一满杯牛奶在桌上。你回来,把它给喝了。”
他走回来,大口大口吞下牛奶,觉得直恶心。
吃完饭,她开始仔细准备晚上的外出活动;他早就洗完碗,擦干盘子了,她还站在熨衣板前,熨着她打算看电影时穿的裙子和上衣。他坐下来等。“如果你还不动身的话,就晚了,”他说。
叫道,扔下乐兹饼干,痛苦地揉着脚后跟。“你推着那东西,不能看着点它往哪走吗?你最好还是让我来推。”
“你不该突然停下来,”他对她说。“我不知道你会突然站住。”
那之后,为了保证车子不再会撞着她,他只好全副注意力放在她窄窄的身子和火柴棍一样的细腿上。从侧面看,罗丝·费隆似乎总是朝前略倾着身子;走路时,她的屁股漂浮着,不雅地与身体分离,仿佛成了她身后的一个独立部分。几年前,医生解释过她的不育症,原因是她的子宫倾斜,并告诉她可以通过一个锻炼课程来纠正;她兴趣不大地做了一段时间的练习,不久就放弃了。费隆可能记不得她古怪的姿势究竟是她子宫倾斜的原因还是其结果,可他确信无疑,就像她的窦性头痛病一样,自打他们结婚这些年来,这毛病越来越严重了;他可以发誓,他们刚认识那会,她是站得直的。
“你想要脆米还是波斯塔吐司[1],约翰?”她问他。
“脆米。”
“喔,别傻了。我们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再说,你今晚怎么啦?”
她的细高跟便鞋在长及脚踝的家居袍下显得很古怪,尤其是当她弓着腰,张开八字脚,从墙上拔下熨斗插头时,更加怪异。
“你怎么放弃了那些锻炼?”他问她
“哦,可是我们上周才吃过。难道你没吃腻?”
“那好,另外那种。”
“你嘟囔些什么?我听不清你说什么。”
“我说,波斯塔吐司!”
往家走时,他两手拎着满满的食品,比平时喘得厉害。“怎么回事?”当他停下来换手时,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