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我已经人在火车上了。紧接着,车门像接收到信号一般,倏地关上。火车冒着黑黑的蒸汽,缓缓开动了。
当然,
两个人依依不舍地话别。
我也觉得和姨妈分开很难过。
“喜佐子姨妈,要再来啊!”
说着,我仰头望着姨妈的脸。
“叮铃铃……”
“昭广,姨妈明天要回佐贺了,和妈妈一起到火车站送姨妈吧。”
第二天,我和母亲一起到广岛火车站送喜佐子姨妈。虽说是去送行,但那也是我们母子俩许久都没有过的出游。
我盛装打扮,皮鞋擦得锃亮,左右手分别让母亲和姨妈牵着,兴奋得不得了。
咻——咻——咻——咻——
走进月台不久,火车冒着蒸汽进站了。
想着想着,就会忍不住哭起来。等待母亲回家的夜晚总是无尽漫长,我一直寂寞地哭,让哥哥很心烦。
记得我一哭,房东大婶就过来哄我说:“不要哭了啊!”说着,把我抱在膝盖上,抚摸我的脑袋。
那时候的房东都很清楚房客家里的情况。不仅对家庭成员了如指掌,连收入、欠债甚至比房客本人还清楚。大婶也很清楚我们家的情况,经常照顾我。
在家里呜呜哭,顶多吵到邻居,也就罢了。麻烦的是,上了小学后,我会半夜三更溜出小屋,一溜烟地跑到母亲的店里。
那一带如同贫民窟。
像配合姨妈用力点头的信号一般,开车铃声响起。就在车门即将关上之际——
“咚”的一声,我踉跄地向前一扑。
当然,就算是很早以前,开车铃声也不会是“咚”,更不会把人向前推。本来还依偎在母亲怀里的我,回头一看……
推我的竟然是母亲!
“妈妈,你干吗啊?”
“现在进站的是开往长崎的特快列车‘燕子’号……”
那是姨妈要坐的火车。
姨妈虽然上了火车,却仍站在车门踏板上。
“姐姐,再见了。”
“喜佐子,代我向妈问好啊!”
小小的我嗖嗖地跑到店里,让母亲担心得不得了。大概就从那时候起,母亲瞒着我盘算了某个计划。
我当然一无所知。
小学二年级的某一天。
母亲的妹妹喜佐子姨妈从佐贺来我家玩。她长得很像母亲,代替忙碌的母亲带我四处转悠,有时候还让我枕在她的膝盖上,给我掏耳朵。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喜佐子姨妈。晚上留在家里时,只要喜佐子姨妈在,我就不觉得寂寞了。连晚饭都因为有喜佐子姨妈的照应,变得丰盛可口了。
我甚至想,姨妈要是一直住在这里,该多好啊!因此没过多久,当母亲这样跟我说时,我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