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森哥这人挺让我难受的,认识他是我最想逃回雪地的一回。是早有耳闻的前辈,一见面,无来由地讨好,弄得我只能不停自贬,还是跟不上他抬高的速度,你们碰上过这种硬客气、客气过头的情况吗?“哎呀哎呀,李总一来,显得我们都白活,淘汰了,得跟您学习。”“别别别我才是还什么都不懂。”“别这么说,代表着年轻人的力量啊!我们以后都得靠您,我们都拍在沙滩上了。”这个时候,真的好想说一句:“对,你还在用拍在沙滩上这种从发明起就过时了的说法,说明你活该被拍。”——这个要想到台上讲,需要改得再口语一些,最后一句节奏不好。
雪地也会下雪,在太阳半满的时候。看到下雪,就会明白雪其实一直在下,只是因为折射的关系,这种光照你才看得到。由于雪地安静,我能听到自己踩雪的回声,也想过是
“戒呢,我给你们说个事,看你们信不信。”
一人转述(很难称是一位朋友):李总,你没来凯西一直念叨你,说上次采访你没做好,后来补看你的作品,说都要爱上你了哈哈哈哈。
凯西看我要说事,身形都充分表现出了在听,就差拿根吸管,把话嘬进自己身体里。我放弃判断这一切是真是假,价值何在。
“看过《纳尼亚传奇》吧都,我家衣柜,就那样,大差不差,推开了,有个雪地,没边没沿,一万人进去也跟没有一样。董哥,你还记得我咨询过你雪地车的事儿不,就是买了去里面骑。”
“美吗里面?”
笑话我聊时代——真是变了,电影这个东西过时得厉害。”
屋主又拿出种新茶。
“尝尝这个,我老公自己种的。”
“老张又走了?”
“每年这会儿都在采茶。”
“那能不美吗?平常雪地美不美?”
“就是雪?”
“好多呢,不知是长出来的还是后盖的屋子,不知是长出来还是谁写的书,吹散了,能看懂几句,还记得有一句说,音乐生下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去世了。也有写物理的,记不得了。雪花上记有史料,《山海经》补遗,讲夸父身后那人后来跟我们全体人的关系。鲸鱼从天上过,影子压得松树叫唤,流出海水。”
“有没有写怎么拍电影票房才能破百亿的?”
安森哥的玩笑来得晚了点,大家赶紧跟上笑了。
“还没给小李介绍,老张以前是做广告的,后来做茶了。”
“茶疯子!”
生活眼睁睁散成了段儿,一串珠子拽断崩散,地上一蹦,又蹦,最后就那样了,灰溜溜圆滚滚,有的捡了,有的没捡。
“你还戒酒呢?”
轮到我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