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抓住,第四棍都抡下去了。大胡子猪一样号叫着,把妈妈笑得都从床边溜下去了。他问妈妈咋了,妈妈笑得噎不上来气地说:“没咋,你个乖儿子呀!”
从这天以后,大胡子对他就越来越不客气了。他也不知安眠药是什么东西,事后他才听说,大胡子是给他饮料里下了安眠药的。让他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人事不知。也就从那件事后,妈妈才彻底从南山脚下搬回来了。他记得,那天醒来时,妈妈还抱着他号啕大哭了一场,只说对不起他。他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呢。
从南山脚下回来后,好像一切又都正常了起来。妈妈天天去排戏。要是晚上去功场自练了,还能带着他,让他在海绵毯子上翻跟头。“唯唯(妹妹)”有时也去,跟他一起玩。有几回,他还看见大胡子来找妈妈,妈妈不理睬。他就拿起演戏的刀、枪,去撵大胡子,是前后要戳他腿、戳他脚、戳他的屁股。死毛胡子的屁股,可恶心人了。
再后来,妈妈就到啥子香港演出去了,说回来给他买新衣服,还买巧克力呢。他可喜欢吃巧克力了。要是姥姥不东藏西藏的,妈妈每次买一盒巧克力回来,他都能一顿吃完。
每次妈妈一走,大姨和大姨夫就来了,说的都是他们日子的艰难。好像还嫌妈妈管得少了。姥姥就说大姨:秦娥也不容易,养了个傻儿子,还养了个要来的女子。加上她,加上小舅,好几张嘴要吃要喝的。傻儿子就是说我。我最讨厌谁说我傻了,可姥姥偏要说,我就过去踢了她一脚。姥姥急忙改口说,我孙子不傻,是姥姥傻,姥姥傻。姥姥还说,要大家都体谅着秦娥一点,说这大一家子人,还不都靠秦娥支撑着。但凡能帮的,秦娥也都帮了。大姨说,他们好像在买房子,叫个啥子按揭房,说月月都催得跟鬼吹火一样。姥姥经常会给他们摸些钱出来。说这钱也都是秦娥给她的零花钱,她又都转置着给他们了。姥姥每次把钱塞给大姨时,好像还生怕我看见了似的。那一阵儿,她又不把我当傻子了。小舅也不成器,姥姥说他干啥啥不成。他老回来问姥姥要钱,气得姥姥遇见啥,就拿起啥来打小舅。他看见,姥姥光拿炒菜的铁瓢,都把小舅的脑壳磕了好几回了。说小舅迟早都是要跟老舅爷一样,去坐牢的。可小舅还是混得好好的,并且越混还越出息了。摩托车都开上了,说在外边跑啥事情呢。还说钱都是自己挣的。姥姥就骂他:“买你娘的匹,又买摩托呢。我还不知道,上万块钱的摩托,光你姐都给了四五千。还要电脑呢,让你姐给你买个驴脑子安上,败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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