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忆秦娥不再上台的那些日子,楚嘉禾还曾与丁至柔去北山找过秦八娃。想请他给她定制一本戏,把角儿捧起来呢。谁知秦八娃完全一副不待见的样子,一边帮老婆磨豆腐,一边说:“不写了,不写了,好久都没摸过笔了。没感觉,硬写也写不成。写出来也是一堆垃圾。”那天,丁团用团上的钱,给他买了好烟好酒。她还给拿了茶叶。给师娘买了化妆品啥的。谁知人家一概不收。秦八娃的老婆,好像还有些二杆子劲,不仅不收化妆品,而且还叨叨说:“你瓤我呢,磨豆腐的丑老婆子,还化的啥子妆哟。”秦八娃倒是问了几句忆秦娥的事,就把他们打发走了。出来后,楚嘉禾还问:“秦八娃的老婆,好像还不喜欢家里去女的?”丁团一笑说,好像有点。楚嘉禾就哭笑不得地哀叹:“就秦八娃这只老鳖,只怕是撂到路边都没人搭理。还操的这份闲心,哼。”
这才过了多久,秦八娃就献殷勤,把戏都给忆秦娥送上门了。有感觉了?有什么感觉了?真是个老色鬼哟。这头老色鬼不仅送戏上门,而且还参加了第一天的开排会议。会上,他把自己的烂戏本,吹得中国不出外国不产的。并且当着剧组的面,还绘声绘色地朗读了一遍。读得他几次哽咽,几次抽泣,几次撂下本子,起身去厕所打理眼泪。可怜那两只长得相互不关联的小眼睛里,竟能涌流出那
秦娥量身定做的,就故意对丁至柔撇凉腔说:“替人家考虑得很周到呀,丁团,又要上创作戏了。”
丁至柔说:“明年要全国调演,咱不参加,省秦在全国就没声音了。在全国没了声音,本省人也就瞧不起你,不要你的戏了。”
“说这些干啥,给谁排呢?”
“你和忆秦娥都有份。”
“我又是烂B组吧?”
“这戏是秦八娃专门给忆秦娥写的。但团上还是考虑要实行AB制。并且都要排出来,一人一场地轮着演。你师娘也是这意思,下命令,要我给你争戏、争名分哩。”丁至柔在说后边这句话时,是把声音压得很低的。
谁知楚嘉禾还是那么大声霸气地说:“打住,打住。B组我可不上。再不做给人垫背的事了。我已经被人羞辱够了。B组那就是个毕组。毙组。毕业的毕。枪毙的毙。”
楚嘉禾也知道说这些不管用,但她总结:在剧团就得这样,你不厉害,领导就是些吃柿子的货,专拣软的捏。这也是她妈反复给她灌输的人生经验。
排戏终于开始了。
秦八娃的这个本子叫《同心结》。好俗气的名字,就跟他人一样,走路是鸭子踩水的八字步,脑袋长得活像一只老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