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在电话里说:这事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怕就你还蒙在鼓里呢。不是你老汉心花,而是那个碎婊子见老男人就想染呢。老婆多次问她是谁,她说她是心怀正义的g,m群众;是戏迷;是路见不平者。那天,老婆终于,bao怒得要下楼了。她妈就一狠心,掏了十块钱,雇了一个进城卖菜的农妇,乘下雨打着伞进去,把老婆从楼上搀了下来。人一搀下来,她妈就迅速交钱,让搀扶者消失在雨幕中了。这事,单仰平还找派出所查了一阵。派出所的乔所长让手下人折腾了好几天,也没折腾出啥眉目来。相反,倒是刘红兵那天的挺身而出,不仅让这事没发酵、发烂、发臭,还反让更多人羡慕起忆秦娥来了。都觉得忆秦娥是找了个好男人,在最需要的时候,一把拦腰抱起,算是把她的面子,撑得比舞台的口面都宽大了许多。
大部队终于开向上海了,这是一个比较让人担心的地方。到北京演出,都没有去上海这么让一团人诚惶诚恐。上海人听不听得懂秦腔?本世纪30年代,秦腔大师李正敏,倒是在上海百代公司灌过唱片的。并且一唱走红,被冠名为“秦腔正宗”。现在都即将进入90年代了。五十多年前出的几张老唱片,自是不会有啥影响力了。在东去的火车上,单仰平甚至在车厢过道里,还跛来跛去地坐立不安,生怕在“海上”把戏唱砸了。倒是长得像王八的那个编剧秦八娃,好像是胸有成竹地一直靠在下铺上看书。书还是线装的,得竖着朝下看。封子问他看的啥,秦八娃说什么《搜神记》。单跛子说:“你倒是能静下来。这么多人闹哄着,还能看进书。”秦八娃说:“我知道你担的啥心。放心吧,上海人能看懂外国戏,那就能看懂秦腔。这故事简单明了,通俗易懂。还有字幕。看不懂,那就是傻瓜了。”楚嘉禾暗中只觉得好笑,这么奇丑无比的一个土老帽,竟然也敢担了上海人的保。倒是刘红兵玩得轻松,在跟一帮哥们儿打牌喝酒。单仰平不许耍钱,他们就给脸上贴纸条。刘红兵的脸上,都快贴成招魂幡了。楚嘉禾看见忆秦娥自上车起,就睡在上铺没下来。吃饭也是刘红兵殷勤着递上去的。吃完还睡。她想学忆秦娥的样子,却是咋都学不来的。只睡一会儿,她脑子就转起很多事情来,不下来走动走动,跟人聊聊家常、谝谝闲传,就惶惶不能终日。看来瓜吃瓜喝瓜睡,也就只是忆秦娥这个怪物一人的基本形状了。
楚嘉禾从内心,是真的盼望着《狐仙劫》能彻底演砸在上海滩上。让这群好捧忆秦娥臭脚的老男人们,也都被彻底打趴下。省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