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秦娥最不喜欢她娘的,就这一点,走到哪儿都要卖派,说她是忆秦娥她娘。忆秦娥在这一带的确影响很大,胡秀英只要说出她是忆秦娥的娘来,连卖葱卖蒜的,都会少收一点零钱。有时还能搭几根
“活动活动,闲着也是闲着。”
“不敢再闲了呀秦娥,再闲,只怕就把事业彻底丢了。”
忆秦娥笑着说:“丢了就丢了,反正孩子也得带。”
“孩子谁不能带?你得对秦腔负责哩。”
忆秦娥用手背把嘴一捂,笑着说:“我又不是团长、领导。也不是省戏曲剧院、易俗社的头儿,我还能负得了那么大的责任?”
戏一写完,他先给老婆绘声绘色地念了一遍。老婆一边磨着豆腐,一边听,中间还抹了几次眼泪。秦八娃都偷偷看在了眼里。念完,老婆就夸奖他说:“好戏。也好笑;也苦情;还曲里拐弯的,吸引人得很。”并且老婆也酸不唧唧地数落了他一通说,“你一辈子,就爱写个女人戏。”他一笑说:“男人戏,有啥好写好看的嘛。”老婆还用点石膏的木瓢,把他脊背美美磕了一下,说他是个老色鬼。
依秦八娃想,忆秦娥肯定已经不成样子了。在他们村,好好的女子,一拉娃,就成了懒散婆娘。可当他把忆秦娥家的门敲开时,几乎吓了一跳:忆秦娥不仅没有变懒散,而且比过去出脱得更白皙、更利落、更漂亮了。她穿着白色紧身练功服,除了脚上的红舞鞋,还有扎头的红丝带,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无法掩饰住的生命朝气。孩子是在床上睡着,而她正在一边墙上,把大顶拿得呼吸急促、大汗淋漓。
要不是知道她生了孩子,谁又能相信,这已是做了母亲的忆秦娥呢?
秦八娃几乎是感到一阵惊喜了。
忆秦娥见是秦八娃,自然也是喜出望外:“秦老师,你怎么来了?”
“秦娥呀,秦腔出你这么个人才不容易。你不要自己把自己不当一回事。”
正在这时,忆秦娥她娘胡秀英买菜回来了。
忆秦娥就急忙介绍秦老师。
秦八娃说:“这不很好嘛,有你娘在这里照看娃,你赶快回去搞事业,多好。”
“就是的,连我去买菜,菜市场的人天天都说,你女子咋不见唱戏了呢?都盼着呢。”
“看我们的名角儿来了呀!”
“还啥子名角儿不名角儿的。我离开舞台一年多,都成孩子他妈了。”
秦八娃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孩子,说:“依你演戏的天分,要孩子真是早了点。”
忆秦娥亲昵地看着孩子说:“孩子很乖,一天特别爱睡觉。我倒没觉得有啥麻烦的。”
“这满头大汗的,还在练功呢。”